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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便一转身,朝出口跑去。
苏令嘉跌坐在地上,脚踝处一股剧痛直直袭来。她痛到大脑有一瞬空白,待回过神,苏令仪早已跑远。
骄阳当空,水泥地上是她几乎缩成一团的影子。
苏令嘉揉了揉右脚脚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可刚一用力,脚踝就痛得她直冒冷汗。
苏令嘉咬着下唇,又试了两次,皆以失败告终。
远处找来的岑司靖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脚步不停,大步朝她跑来。
苏令嘉又在进行新的尝试,本以为又要失败,却没想到一双手托住了她的胳膊,半拉半抱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鼻间嗅到淡淡的薄荷香。
苏令嘉抬头,果然看到岑司靖一脸无奈地睨着她。
这会儿岑司靖已经简单冲过澡,换了身淡黄色的休闲亚麻衬衫,质感垂坠,再加上额前还有几缕短发,濡湿柔软地耷拉着,与刚才穿着赛车服的模样相比,少了攻击性,多了随意与柔和。
若是他再戴上一副金丝眼镜,就颇有斯文败类的气质。
苏令嘉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出心思,默默在心里夸他一句——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岑司靖扶她单脚站好,问她:“痛吗?”
苏令嘉下意识地摇头否认:“还好。”
她说完,偷觑了岑司靖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与苏令仪争执。
应该没看到吧……
苏令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走路太急,不小心摔倒了。”
岑司靖哦了一声,忽然蹲下身子在她脚踝一捏。
苏令嘉顿时“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一瘸一拐地后退一步:“你干嘛,痛啊!”
岑司靖这才起身,重又扶住她,无奈道:“不是跟你说过,痛就要说出来。”
苏令嘉一顿,想起些什么,拘谨地扯了扯裙子。
其实她更希望岑司靖记住的,是现在的她,沉稳、大方、漂亮、事业有成。而不是十年前那个连跟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卑微地渴望被人喜欢、被人重视的苏令嘉。
即使她现在依然贪恋岑司靖叫她“小乌龟”时的温柔缱绻,可她仍然不希望岑司靖过多地将现在的她与过去的她并提。
就好像她家人每次见面都难免警告她——别忘了你以前有多丑多蠢,别以为你现在光鲜亮丽就可以忘本了。
尽管她知道岑司靖不是这个意思,但有些话早已成了她心中的刺。
暮春时节的午后,温度一点不输初夏。只折腾了这一会儿,苏令嘉身上就出了汗。
她正要扶着岑司靖的胳膊一瘸一拐往回走,却不想,身体忽然腾空,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岑司靖打横抱起。
苏令嘉脑袋懵懵的,下意识抱住岑司靖的肩膀。
直到岑司靖抱着她大步往赛场休息区走去,苏令嘉才像是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自己可以走的。”
岑司靖垂眸瞧她一眼,面无表情:“随行医生现在还没走,只是等到你乌龟爬一样回到休息区,就说不好了。”
苏令嘉默了默,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他。
这会儿她窝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和他的心跳,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些。
甚至,她只消歪一歪脑袋,便可蹭到他的脸颊,这样的距离似乎亲昵到无以复加。
苏令嘉手臂不由自主地环得更紧,可下一秒,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便揪揪他的衣领道:“你这样一路抱我,被人看到不好吧?”
岑司靖忽然弯唇一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可是你穿着裙子,背你似乎更不好吧?”
苏令嘉:“……”
走进休息室,医生果然还在,车队其他随行工作人员也还在各自收拾东西。
岑司靖抱着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休息室,自然吸引了一众目光。
刚刚在终点处“卧槽”的女生,忍不住又是一声“卧槽”,拽着旁边另一个女孩子压低声音惊叹:“岑哥今天怎么回事,可奶可A可盐可甜!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冷冰冰呢?”
旁边女孩子拍拍她脑袋:“傻呀你,没见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吗?那必然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啊!”
两人交谈声压得很低,再加上休息室内还有其他人说话,这些八卦倒也没让苏令嘉与岑司靖听见。
岑司靖将人轻轻放到椅子上,请医生来看。
所幸没伤到骨头,医生给了一瓶药让拿回去喷。
刚刚跌倒时,苏令嘉两手撑地,手掌与手腕交接处也有不少擦伤。医生摘下她腕上的方巾,从伤口处仔细挑出砂砾,再冲洗上药,这才结束。
等做完这些一抬头,苏令嘉才发现岑司靖不知何时被教练叫到了一边,两人正对着比赛视频和手写板一起复盘。
因隔得远,苏令嘉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什么,只见到岑司靖不时点头,又时不时与教练交流几句。
他侧身对着她,身姿挺拔,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
苏令嘉也不知怎的,就看得出神。
像是察觉她的注视,岑司靖忽然转头朝她看了一眼。
苏令嘉回神,连忙做了个“你忙你的”的手势,缓解偷瞄被抓包的尴尬。
时钟悄悄转动,等到复盘完毕,休息室的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