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冰凉，连抽噎都哑了声。这本书竟然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是劳伦斯去找艾德里安的时候夺回来的吗？她惶惶不安，劳伦斯看到的时候是不是很伤心？会不会很生气自己竟然和艾德里安成为朋友，甚至送了他礼物？
    莉莉安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在最孤立无援，最彷徨的时间里，她无数次因为背叛了自己认知里的善良与公正——仍然深爱劳伦斯，罔顾是非而愧怍不已，又因为担心劳伦斯会不会痛苦，会不会被别人欺负而担惊受怕，艾德里安是她堕入深渊时唯一的援手。即便想自欺欺人，她也不能否认艾德里安在她心中愈来愈重的地位，她离不开劳伦斯，也离不开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述说这种感觉。
    一个人可以心里同时有两个人吗？
    顿时，莉莉安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了，她不敢细细思考这些无解的问题，仿佛多一秒的思索都是对他们的亵渎，或者，对她所以为的爱情的亵渎。
    不知不觉中莉莉安似乎忘却了脚链对她的束缚，满心满意地被关于劳伦斯，关于爱的犹豫所充盈，她不愿再挣扎，也许这是对劳伦斯的弥补，对她那么长时间以来的迷惘的消弭。
    莉莉安并不知道，这也是劳伦斯故意把书放在她枕底的心思。正面控诉再加以讨要补偿显然不是一个绅士会做的事情，他就是要让自己的女孩知道。
    你瞧，我为了你忍耐了多少，背负了多少，但是这些我都没有告诉你，我在等待你的妥协和回心转意。有了这份隐忍而伟大的爱意，锁住你，把你关在家里是不是也无伤大雅了？因为我会一直陪伴你，一直牵挂你直到我死去，我对你的爱就有那么多。
    劳伦斯小时候读过《夜莺与国王》的故事，夜莺说：“待在你身边为你歌唱让我很开心，可是我更想回到森林去。”简直幼稚，简直单纯，有什么能比待在权力的庇护下更好？
    不过，天地良心，劳伦斯没有强迫自己的女孩留下，他发售，只要莉莉安开口，他绝对会解开她的脚链。
    她会开口吗？
    在劳伦斯用这种道德与内疚感淬成的软刀子捅了她一刀又一刀之后，她还会开口吗？
    他知道，他的女孩不会让他失望。
    第一个世界 海
    劳伦斯在外面悠闲地逛了一圈，算准时间回到了家。进门前还格外细心地照了照镜子，看到领带夹都一丝不苟地嵌着，这才放下心。
    他装模作样地轻轻敲了两下莉莉安的房间门，这才慢慢打开，莉莉安的已经哭成了桃子眼，还毫无知觉地揉着眼睛，脸颊都泛着异样的粉。他沉默一瞬，缓了缓自己紧张的心情，方才进门。
    “莉莉，别揉了，再揉眼睛要坏了。”
    莉莉安勉强笑了笑：“你去哪里了呀……我一直喊你，可是你都不在。”
    劳伦斯听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又心疼又高兴，捏住她的小手在掌心无意识地揉弄：“公司有点事，我早上出去开了个会。”说完想起她对洛克哈特公司格外敏感，一时屏息看着她。
    莉莉安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着头：“这样啊……你下次要和我说……我很担心……”
    劳伦斯的心好像沉沉地回到原地了。
    她的腿动了动，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脚腕，她无措地指着脚链：“这是什么……能不能帮我解开……”
    劳伦斯温柔地附身亲亲她的脚踝，拿出钥匙解开了锁，只留一根细细的金链圈在她脚上：“这是我特地为你订的装饰，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条喔，是不是很漂亮？平常我不在的时候我担心莉莉安出去乱跑，外面太危险了，所以只能把你锁起来，不过莉莉那么听话，锁不锁也没关系吧？反正不会乱跑的。你如果想出去，我陪着你一起再出门好吗？”
    他起身拉开了房间的窗帘，指着外面潮涌澎湃的大海：“你看，这里是你最喜欢最想住的地方，还有海风味呢，闻起来咸咸的，是不是很幸福？”
    莉莉安被解开了锁链心情明显好了起来，抬眼望过去，眼神一下子变得亮亮的，期待地看着劳伦斯，简直把心事写在了脸上。
    劳伦斯放下心，他的小姑娘总是这么容易被哄好。
    他们手牵着手，赤脚走在海边。海水原来远看是烟青色的，浓厚的一层层叠加在一起，只有偶尔浪花打在脚边才能看出浅蓝色的痕迹。白色的沙砾被蘸湿了以后黏稠地凝聚在一起，留在莉莉安洁白的脚背上，她松开劳伦斯的手，弯腰捡起埋在沙里的贝壳，大抵被晒得久了，已经开始泛黄。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莉莉安的肚子响了一声，窘迫地摸了摸，劳伦斯没有笑，温柔地问她：“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他陪莉莉安走了半晌，精心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