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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认清自己的身份,怎么会遭这份罪?”
静无抬起眼,她的眼神太冷,吓得画眉渐渐收了声。随后她用力掰开画眉的手,一把将她推开。静无从小淘气,上山下河
地野着长大,力气哪是一直在大太太身边伺候、半个小姐一样养大的画眉能比的?画眉被推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随后又“哎呦”一声跳了起来,裙子已经被扎破了,染上点点血迹。
两个嬷嬷对视了一眼,矮胖的那个提着藤条走了上来:“姑娘这是做什么?”
静无没要人扶,自己撑着地站起身。她比那嬷嬷高了小半头,居高临下地看人,直把那嬷嬷看得心头发怵。
“我从小在庵里长大,自然和真正的大家闺秀不能比。我这就去和老夫人讲,我还是哪来的回哪去,不劳嬷嬷费心了!”
众人听了,连忙去拦。那两个嬷嬷也慌了,自然好言好语地哄她。哪想到静无脾气大得很,一副非要闹到老夫人面前的样
子。两个嬷嬷不禁心中打鼓,她们这般行事不过是打量静无不敢闹大,难道她真不怕被送回尼姑庵?
怕什么来什么,许是凝月轩里动静太大,没多久,老夫人竟差人来问。看到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铁青着脸站在门口,那一
胖一瘦两个教养嬷嬷几乎吓得软倒在地上。静无倒是坦然,一脸镇定地随着陈嬷嬷来到荣安堂。
如此,教养嬷嬷私下虐打才被接回侯府的大姑娘的事便被捅到老夫人面前。
静无进到房中时,从腿上崩裂的伤口淌出的血液已经将她的下裙染红了巴掌大的一片。来时她趁人不注意特地在腿上蹭了
好几下,殷红的血液印在月白的裙子上面,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庄敏仪正在为老夫人剥橘子,看到静无几人,尖尖的手指不由得陷进橘子瓣里,溅出一股汁水。
眼看着婚期将至,静无自然不会被送回庵里。老夫人见到她的惨状,大发雷霆。那两个嬷嬷当即被赶出侯府,静无身边的
丫鬟护主不力,也被换了个遍。
又道静无的性情太过刚烈,便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
大太太听说了此事,气得又摔了几套茶具不谈。是夜,静无倚在床上,脱了绸裤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老夫人赏赐的大丫
鬟香枝正小心翼翼替她换药。而此时的荣安堂里,老夫人难得的没有早早休息。
陈嬷嬷站在榻边,为老夫人按着头上的穴位。老夫人闭目沉吟着。
“如今看敏仪这般脾性,叫她嫁入程家,恐怕是结亲不成反结仇了。当日决定将那丫头接回侯府,看来对她,对定安侯
府,都是一番造化。”
老侯爷与程家老太爷定下的亲事,本应该落在府中年龄最大的姑娘庄敏仪身上,哪知道她却哭哭啼啼地不肯。被问急了,
她终于说出来,原来当日程家众人被判流放,她偷偷溜出侯府,当面对程家小少爷、如今新皇面前的红人程暻羞辱了一番。大
老爷气得当时就扇了女儿一巴掌。
如今程暻早已今非昔比,还愿意不计前嫌承认婚约,可大太太却不乐意将女儿嫁他了。谁知道他会如何磋磨女儿呢?长姐
未嫁,又轮不到下面几个庶女,侯府众人这才想起,京郊的尼姑庵里还有个庄氏女,算起来,年纪比庄敏仪还要大一些。
陈嬷嬷犹豫着说:“她到底不在府中长大,若存有二心呢?”
老夫人睁开了眼睛,皱了皱眉,又笑道:“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女子,嫁了人还不是要是依靠娘家?她不会不懂,她与侯府
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侯府的富贵,才有她的富贵。”
洞房花烛
老夫人将身边的瑞嬷嬷和丫鬟香枝赏赐给了静无,静无便跟着二人学习女红、理家,一月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到了十月十六,黄历上诸事皆宜的好日子。昨日里已过了嫁妆,金银首饰、绫罗布匹、家私箱笼等,足足一百二十八
抬,看得人啧啧惊叹。此时定安侯府里一片张灯结彩,下人们统统换了簇新的衣裳。连那醉心修炼常年不理庶务的老侯爷也难
得露了面。
挽面后的皮肤格外光滑,心形小脸儿上薄施粉黛,弯弯的眉毛更加浓黑,淡粉的樱唇也更加娇艳。绕是静无原本于这桩婚
事上无甚期待,此时也是红晕弥漫上脸颊,美目流转,带着一丝羞涩和柔情。
喜娘快要看直了眼,直道从没见过静无这样美的小娘子。
庄氏嫡支旁支的几个姐姐妹妹,正在房里与静无说话。庄敏仪听了心中不服,又顾及自己上个月才因为静无被教训了一
顿,昨夜她娘亲又对她三令五申,不准在今天耍小性子。她只得一言不发,气鼓鼓地坐到一边。
吉时将至,大太太走了进来,脸色却有些难看。很快,静无便知道了个中缘由。按照习俗,迎亲本该新郎官亲迎方才能凸
显诚意。可她将要嫁的夫君程暻并没有来。
静无头上盖着喜帕,独自行了礼。厅堂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庄敏仪扯着嘴角,被大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好容易忍住笑。大
红地毯从侯府中铺到八抬大轿前,静无被喜娘扶着,坐进轿子里。
程府离定安侯府并不太远。静无听着花轿外吹吹打打的声音,不一会儿,轿子落地。她从喜帕下向外看去,眼前又是一片
红色地毯。地毯有些微凹凸,下面是布料和高粱,取步步登高之意。
静无心中隐有预感,果然,直到被送入洞房,程暻仍没有出现。隔着红盖头,静无清晰地感受到旁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