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红叶从窗外飘进来，刚巧落在被子上，君泠捏起红叶，语气带着几分嗔怒，“付出了却不说出来，我才没有那么笨。”
    君泠和苏月珊交代了玄云宗的一切事宜，第二天就启程前往魔界。她境界高，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追上了小徒弟。
    刚开始，君泠并没有现身。小徒弟下山历练归来之后，她一直说要试试小徒弟的身手，但是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进入魔界之后，小徒弟砍了一根竹子做出一把竹制折扇当武器，沿路遇到魔兽凶兽都面不改色，他看似只有筑基，实力和熟练度已经达到元婴。
    君泠一直在暗中观察，倒是看到了小徒弟新的面目。
    小徒弟在君泠面前一直很乖巧，使用灵力的时候也很华美温文，扇子一挥就让人觉得英俊潇洒帅炸天。君泠从前一直很担心他会被人欺负，没想到遇到魔兽的时候，他的攻势如此凛冽，一招一式都命中要害，杀意非常浓郁。
    小徒弟在君泠面前总是笑意盈盈，很灿烂很耀眼，像小太阳一样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结果这一次暗中跟随，君泠发现他完全像是一坨冰块，冷着一张脸完全吝啬笑容，就算偶尔遇到历练的正道修士，态度也很淡漠，完全没有一点在她面前的热情。
    更出乎意料的是，小徒弟斩杀魔修的手段，他明明只是筑基，却能越阶杀到元婴魔修。他杀人的姿势过于熟练利索了，小部分靠陷阱和对招，大部分则是毒杀。
    君泠在玄云宗监考的时候，听到一些关于素问阁的传言，说是最近素问阁弟子去哪里悬壶济世哪里就要死一撮修士，君泠当时只是随便听听，从来没有联想到小徒弟身上，现在才知道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小徒弟做的。
    君泠的心情有点复杂，她大概能猜到小徒弟平时的乖巧都是装的，他很有可能不是一只软糯糯甜乎乎的贤惠徒弟，而是一只表面白甜内里凶残的芝麻汤圆徒弟。
    让君泠完全颠覆印象的是一次魔修围攻。
    魔王死后，魔界四分五裂，魔王的遗产被很多厉害的魔修瓜分，珍宝散落四处，小徒弟前往的地方都是那些魔修的属地，一路行去，沿路放倒了不少拦路魔修，最后摸到了属地腹地。
    数十个金丹以上的魔修围上来，君泠想要出手相助，却发现小徒弟掌心开出一朵妖冶的彼岸花，花开彼岸，嫣红似火，火焰烈烈，地狱降临，那么多的魔修都被彼岸花一口一个吞下去了。
    飞溅的鲜血和响彻天际的哀嚎，令围观的君泠心中生寒，她不敢相信眼前那个残忍邪恶、漠视一切又冷酷绝艳的男人是她的小徒弟。
    君泠失态之下往后退了一步，发出的小小动静引来君焕的注意。
    君焕以为有人在暗中偷袭，立刻飞出一把淬了剧毒的灵刃，他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丛后的君泠，立马打散灵刃，往前走了两步又顿时，刹那间，所有的冰冷面具都破碎，仿佛一个被戳破谎言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满脸惶恐，“师父……”
    怎么办？他隐藏的邪恶污浊的那一面，竟然被师父看到了。
    君泠看到他惶惶不安的表情，心底的寒气渐渐散去，她走到君焕面前，轻声问他：“你有没有滥杀过无辜？”
    君焕立刻回答：“没有！”
    君焕抓住君泠的袖子，缓缓攥紧，“师父，我对你隐瞒本性是我不对，但是我绝对没有违背过你的教导，我杀的都是邪修、罪人和想要杀我的人，我发誓，我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师父，你信我，你不要放弃我……”
    君泠看他说着说着，眼里就泛起红，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上前抱住他，在他的嘴角亲了亲，“你别自己吓自己，我当然信你，只是突然有点不适应。”
    君焕听到她的话，立刻将她抱得紧紧的，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惶恐不安，“师父，对不起，我不想骗你的，可是我只能骗你。”
    君泠拍着他的后背，对他的这句话充满疑惑，“什么意思？”
    君焕：“师父喜欢的人，是乖巧的、听话的、贤惠的，可我不是这样的性子，我想让师父喜欢我，所以只能努力地向着你喜欢的标准却靠近。
    我平时学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可是在这一点上我很笨，一旦师父不在面前，我就总是本性流露。师父，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成为你最喜欢的样子！”
    君泠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你不需要再为我改变。
    虽然你现在的样子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我不排斥，甚至还有点喜欢，你可以让我看到你更多的样子。”
    君焕与她视线相对，她眼中的真诚和喜欢像是春日的清风暖暖吹过心头，君焕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唇，将内心无从宣泄的欢喜和爱意都传递给她。
    因为隐藏着自己的本性，君焕偶尔会梦到自己被抛弃的场景，所以他只能穷尽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