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苒累趴在临时搭建的台板上，双手托腮看向不远处的拍摄现场。
    风好像大了些，银杏叶下落的速度逐渐加快。
    池闻璟白衫黑裤，站在人群里笑得恣意明朗。与他相比，铺天盖地的浓厚秋意瞬间失了色。
    这样的笑容，沐苒并不陌生。只是长久盯着同一个方向看，她眼眶难免有点泛酸。
    依稀恍惚间，她觉得时光好像倒流回十六岁那年夏天。那时候，池闻璟也老是这样对她笑。
    她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在所难免地心动。
    似是察觉到沐苒在看他，池闻璟对她抬了抬下巴，而后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沐苒起初没看懂，试着模仿说出后，她无语地“啧”了一声。
    池闻璟说的是：“帅到爆炸。”
    剩下的拍摄留在下午，因为时间紧迫，放饭时导演嘱咐大家尽量都吃快点。
    周围多是空地，大多数人集中挤在一块地方吃饭。
    池闻璟放弃了专门给他准备的休息区，长腿一迈走到沐苒旁边坐下。
    盒饭里的菜不太合沐苒的胃口，但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还是夹起往嘴里送。
    “你的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池闻璟直勾勾盯着她的饭。
    沐苒暂时放下筷子，好笑地回看他那份精致珍贵到要提前预约才能订到的午饭，轻哼一声不作理会。
    下一秒。
    池闻璟明目张胆地把两人的餐盒掉了个头：“又不太想吃这个了。”
    还没等沐苒伸手去抢，他就很快低头扒拉了几口饭，俨然一副无赖的行径。
    “池闻璟！”沐苒情急之下直接大声喊他。
    “啊？”池闻璟淡定回道，心里却美滋滋盘算些什么。
    这还是这些天，她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
    “你怎么这样？”
    “哪样？”
    “抢我的饭。”
    “这也不算抢吧？”池闻璟厚着脸皮道，“不是把我的给你了吗？顶多算是等价交换。”
    沐苒气得睁大眼睛：“你又没经过我同意，这算哪门子的等价交换。”
    邻桌的人好奇地抬眼观望了下，随后立马重新低头扒饭。
    池闻璟嚣张至极：“我吃都吃了，你能怎样？”
    他说的是事实。沐苒愤愤往旁边挪了挪，认命地尝试面前这份新午饭。
    她带着怒气嚼了几下，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嗯，池闻璟一定是拍MV累得脑子都没了，不然怎么会用这么好吃的东西跟她“换”。
    “池老师，你再休息会儿，调整下状态，咱们下午还有几场要拍。”导演走过来交代。
    “行。”
    池闻璟拿上要换的衣服进了临时试衣间，没让沐苒跟着。
    片刻后，他走出来，垂眸暼着领口的位置，说：“这扣子掉了好几颗。”
    其余人上前，一看还真是。从第一颗到第三颗，全是松垮地搭在黑色衬衫上，瞧这样子根本没办法系上。
    “不应该啊，这些服装都反复检查了好多遍了，而且……”
    池闻璟也试穿过。就算有问题，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
    导演摸出手机瞄了眼时间，一贯冷静的面色露出些不易察觉的崩溃，他心急如焚地原地打转。
    “要不就这样将就着拍？”一个人出声打破沉默，“动作不太大的话看不出来。”
    池闻璟没意见，扯了扯衬衫往中间合拢。
    “不行。”导演果断否定，“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他对自己的作品有强迫症。每每接到任务，从开始到结束都得亲自盯着，精细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出现漏洞。
    更别说这么明显的问题了。
    “导演，咱这场地只能租到下午两点，再拖下去真的没法拍完。”
    “我知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换肯定是换不了，这些衣服都是一早就定制好的，除此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件相同的。
    “那再换一套，这套就直接作废？”另一个人给出主意。
    导演不说话，只摇头。
    他把嘴里的烟取下掐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小林，你去附近的店铺找找，看有没有针线。”他冲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吩咐道。
    小林得了命令，当即假模假样板起脸：“Yes，sir！”
    导演踹他，笑骂道：“耶你个头啊，还不赶紧去！”
    “大家等等，再原地休息会儿。”他挥了挥手维持秩序。
    差不多十分钟后，小林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这玩意儿也太难找了吧，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
    他把针线包递给导演。
    导演接过，脸上划过一丝纠结：“你们，谁会缝纽扣？”
    “我不会。”
    “我也不会。”
    “大男人谁会缝衣服啊。”
    “别看我，谁规定是女人就一定得会缝？”
    完蛋，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现实无情敲碎。
    沐苒在一旁静静待着，心里同样疑惑又着急。
    服装她再三检查过，没道理会突然坏掉。
    她定睛往池闻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