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尴尬了。
    我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破房子居然还有人住。
    我和孙洁对视了一眼，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孩，年龄不大，很稚嫩的样子，目测也就十五六岁。
    男孩说话带些奇特的口音，谢天谢地我们还是听得懂的。
    “我们是来旅游的，遇到大雨进来躲雨，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住。”
    我尽量友好地对那个小男孩说，同时想正好遇到了个本地人，可以问问溪楼村的近况。
    那个小男孩听了放下心来，对陌生人没什么戒备。
    “原来是这样，我叫阿山。”
    他坐到了火堆附近，小心翼翼地烤着手。
    “你们还生了火，外面太冷了，我都快冷死了。”
    这个叫阿山的小男孩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打算逐个问。
    “这么大的雨，你出去干嘛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顺手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奶油面包。
    果然阿山见了面包大吞口水，魂都快被勾过去了。
    “我，我出去找活干，有活干的话我就有吃的，可惜今天没有。”
    我还准备问点什么，孙洁瞪我一眼，从我手里夺过面包递给阿山，对他笑了笑。
    “你饿了吧，吃个面包。”
    阿山两眼发光立马一把抓过面包，扯开包装袋就往嘴里塞，吃得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谢谢啊，你们真是好人，把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我吃。”
    我摸了摸鼻子，又问了一句。
    “那你是出去找什么活儿干？”
    细想也挺奇怪的，能有什么活需要一个不大的孩子半夜出去做？
    阿山吃急了噎住了，孙洁连忙给了他一瓶矿泉水，他大口大口喝下去，舒了一口气。
    “就是背死人啊，背死人去坟地，他们就会给我东西吃。”
    我听了目瞪口呆，孙洁也愣住了，我俩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那你的活儿多吗？”
    阿山一阵点头。
    “一个星期两三回，一次就能让我吃饱好几天呢。”
    两三回？
    “你们村子多少人？”
    他思考了一下，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大概两三百个吧？闹不清。”
    才两三百个人，一个星期就死两三个人，这太不正常了！
    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生怕再问出来一些不该问的，赶紧换了个话题。
    “这是你家，怎么连张床都没有？”
    阿山呆呆地看了我一眼，走到角落里把一个草席铺开，上面垫着些褥子，已经脏的一片漆黑了。
    “喏，这就是啊。”
    我和孙洁无话可说，沉默以对。
    他吃饱喝足了，打了个饱嗝，钻到草席上面睡觉去了，不一会儿就小呼噜打了起来，睡熟了。
    孙洁紧紧和我挨着，小口小口喝着水。
    “我总觉得不太对。”
    她小声说，咬着下唇一脸沉思。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太对，可主要问题在哪儿，我觉得哪里都是问题。
    不管是溪楼村还是这个阿山。
    “首先我觉得，这里根本不是阿山家，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房子荒废之后才来的。”
    我嗯了一声，我也有这个感觉。
    孙洁抿了抿唇，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阿山那个孩子，继续说。
    “而且还有，村子一共才二三百人，怎么可能每个星期都死人呢？很明显有问题。”
    问题太大了，再加上黄老太还叮嘱我不要和这个村的女人说话，这个地方也太离奇了。
    现在我们知道的还太少，想也想不明白，我从包里取出来大毯子盖上，准备先凑合着睡会儿。
    虽然生着火但还是冷，身上的衣服也没干透，我和孙洁靠在一块儿，竟然觉得此行也不是很苦了，甚至还有点美滋滋的。
    我们两个小眯了一会儿，这个姿势不太好入睡，两个人窝在一起倒也暖和，我都不想动弹了。
    外面的天一点一点亮起来，阿山也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我和孙洁警惕地看着他，生怕这个奇怪的小孩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挠着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还有吃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递过去一包蛋奶饼干。
    阿山乐坏了，拿过来拆开三块三块地往嘴里塞。
    “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孙洁赶紧说道，扯了扯毯子。
    他一抹嘴，叹了声气。
    “这也太好吃了，我只在山下见过，都没吃过。”
    我这时也站了起来，把毯子留给孙洁一个人盖着。
    “那你白天要去哪里？”
    阿山茫然地挠了挠脑袋，又摇摇头。
    “就在这里待着，村子里白天是不会死人的，我没活儿干。”
    我嘴角抽搐几下。
    “那你认识村长吗？带我们过去看看吧，我们想在村子里转转。”
    他点点头，但是表情不太情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凑近了听才知道他在说你们走了就没东西吃了。
    我哭笑不得，保证给他留下一些食物他才带我们去。
    孙洁把毯子收拾起来，我把火堆浇灭，跟着阿山去找村长了。
    这个村子还是以前的那种感觉，连一栋小二楼都没看到，全部是平房。
    “你发现了吗，这个村子好像人很少的样子，早上都没人出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孙洁上前几步，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
    不等我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阿山停在了一家人的大门口，用力敲了敲门。
    “村长，有客人找您！”
    没一会儿一个老人打开了房门，头发和胡子花白，浑浊的双眼勉强盯在了我和孙洁身上。
    “客人？你们是山下来的？”
    我点点头。
    “对，我们从山下来的，听说山上还有个村子，就上来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直打鼓，村长面无表情的，我总觉得说完之后他会把我和孙洁赶出去。
    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打开了大门。
    “那进来坐坐吧。”
    我和孙洁赶紧进去，阿山也跟了进来，院子里养了条狗，对着阿山一顿狂吠，阿山呲着牙凶了回去，村长呵斥了一声狗，狗赶紧跑开了，躲回了狗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