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慕楠和秦淮一前一后的洗了个澡，洗澡水积攒着冲马桶，剩下的楼上楼下浇浇菜，这打回来的水差不多就用完了。
    慕楠躺在床上扇着风，因为秦淮不肯将空调温度调太低，睡觉的时候这温度刚刚好，屋内稍微动一动就有点热，所以还是需要手动扇风，还一边感叹：“出门一趟回来水就用光了，还累了一场热一身的汗，你说这图啥。”
    秦淮：“图你出去接接地气。”
    慕楠翻了个身，枕在秦淮的腿上，还翘着腿抖脚：“你说这井有可能打吗？”
    秦淮：“可能性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如果水站建起来，估计不少有点条件的都会有些想法，而我们这边本来就可以算是居住区的富人区，有条件的不少，现在就看谁有胆量第一个吃螃蟹了。”
    很显然经过了一批又一批的淘汰，到现在还能在二区这种别墅小矮楼扎根的，不说能力有多强，但多半都不是蠢人，通过政府的种种举措，多少有点看出今后困境苗头的意思，这时候宁可多想，也不能混着日子过，将危机最大化，到时候才更能保障自身。
    所以跟秦淮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别的不说，出头鸟带来的隐患，并不是谁都有那个胆量去扛的，所以直到水站建成了，居民区这边都没什么动静。
    而水站就跟之前秦淮猜测的一样，建造的就是个十来平面积的小塔尖房，里面应该安装了电力抽水机，就像以前的自动贩卖机一样，刷卡就能出水，二十四小时免费一次，第二次一桶水两毛钱，出一次水就是三升的量，不算多，但勉强够一个人的吃喝，再多的想要就得花钱。
    因为水站一直就在那儿，什么时候去打水都行，这也减少了聚众排队的压力，让连续排了快一个星期队伍的慕楠总算是有种熬到头的感觉。
    水站建成的时候，秦淮他们刚好也到了按照约定去拿竹虫的时候，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算是熟门熟路了，所以慕楠他们都比较放心，也早早的准备好了锅炉，甚至特意提前睡了一下，就等他们回来去小广场摆摊。
    只不过竹虫拿的顺利，但摆摊却并没有太顺利，因为提前在竹虫群里面发了今天会摆摊的消息，所以不少人都早早在小广场上溜达等着摊位出来，慕楠和宋嘉在往小三轮上整理东西，简初正在刷着群聊，结果直接沉了脸。
    “我们之前的摊位，被人占了！”
    慕楠不在意道：“那就换个地方摆摊就是了。”
    那边的小广场是个环形的，面积很大，有一边已经发展成了集市，一些人会把家里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摆个摊子交易，有些会手工的，像是编织袋啊，编织的鞋子衣服之类的，甚至竹篓子板凳墩子，靠手工赚点口粮，住在附近的，不买也会想要去溜达一下，凑个热闹。
    至于另外一边，是住在附近居民散步的地方，但气温太热了，除非是非常闲不住想要出来逛个热闹的，一些老人小孩扛不住这热度根本不会出门，所以人比较少，而慕楠他们摆摊的地方差不多就在中间一点，靠近集市但又不在集市里。
    所以就算被人占了也没事，往旁边再挪挪就是了，反正现在也没城管管你在哪里摆摊，只要不闹事闹到警察局去就行了。
    简初道：“不是，是那边现在就有一个摊位在卖竹虫！”
    慕楠闻言这才伸着脑袋往简初的手机上看了看，群里还有人发了那个摊位的照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的价格竟然比他们便宜，一块钱三条！
    宋嘉也凑了过来：“有人抢生意啊，那我们今天早上能卖完吗？”
    慕楠也没做过生意，也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再说了，竹虫又不是他们买断的东西，他们卖，那人家也能去青荷收竹虫回来卖，没道理拦着人家不让，只好道：“别管了，等秦淮他们回来再说吧，卖不完就明天继续，总能卖完的，反正我们也就一个星期去收一次，要是被人抢了生意没赚的，那就不做了，安安心心在家里养鸡好了。”
    简初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刚起步的事业就被人打价格战，怎么让人不生气，但生气也没用，生气也改变不了现状，只能先去了再说。
    秦淮他们还没过来，所以慕楠跟简初还有宋嘉先找了个有石墩的地方坐等，那边卖竹虫的摊子因为便宜，加上诱人的油香，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那边人太多了，所以慕楠他们找了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这会儿三人排排坐的看着那边与己无关的热闹，满眼羡慕。
    简初：“人好多啊。”
    宋嘉：“等我们的竹虫来了，还有人会来买吗？”
    慕楠：“人家一块钱三条，有便宜的，你会愿意买贵的？”
    排排坐三人组：“……哎。”
    简初还在刷着群聊，这越看越觉得他们这段时间重点一直关注在水上以及打井上太不应该了，连如此暴利的兼职都不上心，这被抢了生意也怪不得别人了。
    简初道：“人家天天来摆摊，今天都已经是第三天了。”
    慕楠和宋嘉看向简初：“作为信息部部长，你这信息雷达不够敏感啊，人家在咱们家门口都摆摊三天了，你今天出摊才知道。”
    简初默默低头：“我的锅。”
    慕楠：“那我们要降价吗？”
    宋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降价就亏了。”
    他们为了安全，去的人不少，所以这就要按入股比例算了，自然不是平分，资金入股，人力入股，像大牛的人力入股，因为没有出本金，所以赚的就少，像他们几个待在家里，但有出来帮忙摆摊，也算了他们一部分的人力入股，其他的资金入股，占股多少，那最后盈利分成就得多少。
    股份分散再压价，那就赚不到什么钱了，跑一趟还没在家里养几个鸡蛋赚钱，又何苦跑的这么辛苦，所以降价肯定是没办法降价的，他们油盐调料都是本钱呢，再降，说不定还得亏。
    三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到那边买竹虫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身材彪壮的男人还拿着大喇叭在维持秩序，不停的在喊最后一百条，最后七十条，最后五十条，本来一些可能就凑个热闹没想买的，被他这气氛带动的觉得不买就亏大了，也钻进人群喊着要。
    宋嘉看向简初：“你上次喊的激情不够，学学人家。”
    慕楠看的惊奇：“这人以前该不会是干直播的吧，这么会带动气氛，被他喊得我都有种好便宜啊，不买就亏了的感觉。”那什么蛋白质什么药用价值，听得知道的晓得是在卖竹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卖虫草，太能忽悠了。
    简初摸着下巴：“可惜了，以前时间都用来打工了，那什么直播之类的也没看过几次，早知道我该稍稍关注一下，学习一下怎么闹气氛。”
    宋嘉：“我倒是经常看，为了抢那些一分钱福利能在别人直播间蹲几个小时，但现在问我怎么闹气氛，就感觉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人家是怎么闹的了。”
    慕楠：“要不怎么说术业有专攻呢，看人家以为随便在屏幕前嚷嚷两声就几百上千万的进账，人家私下背后不知道为了那一两分钟的嚷嚷学了多少东西呢，学不会学不会，算了随缘吧，要是卖不掉，那就带回去喂鸡，我家鸡开始下蛋了，你们家的怎么样？”
    说到鸡，简初瞬间有了笑脸：“下了，虽然不多，目前就两颗，但前景可观，慕楠，等把鸡再养养，借你家公鸡用用。”
    一只鸡不便宜，他们手里又没钱，所以当时他和宋嘉各要了一只母鸡，公鸡实在是没钱了，只能借种了。
    慕楠道：“没问题，到时候借你们一只毛色最亮，最雄壮威武的大公鸡。”
    简初说完嘶了一声，捂着肚子道：“不行了，我要上洗手间了。”
    宋嘉连忙环顾四周：“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方？”
    简初翻了个白眼：“这连棵树都没有，哪有没人的地方，蹲人家墙根后面吗？我回去上，很快回来。”
    简初一走，慕楠和宋嘉就忍不住叹气，一边扇风一边等着他们开车的回来，说十来分钟就能到的，这亏得他们穿着网衣，不然坐这儿简直就是蚊子的补血站。
    然而令两人没想到的是，秦淮他们还没等回来，却先等来了一帮拎着棒球棍的人，那群人远远走来的时候，宋嘉就忍不住挽住了慕楠的胳膊：“我怎么觉得，有杀气？”
    慕楠也觉得，那群人目标很明显，直奔竹虫，于是本能反应的衡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道：“我们要不要往旁边退一退？”
    宋嘉也有点怂，怕被殃及无辜，于是连连点头，然后两人骑着三轮车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他们挪动的时候，那帮气势汹汹的人直接围拢到了摊子前，走在最前面的像扒拉小鸡仔一样将围着要买竹虫的人往旁边扒拉。
    那些被扒拉的，有些甚至没站稳还摔到地上的，差点没忍住骂，但看着这群满脸横肉手拿武器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顿时怂的连忙跑开了，一句屁话都没敢放。
    那竹虫摊的摊主也反应过来这些人来者不善，连忙拿起他们的棍棒砍刀，而那群人刚走到摊子前，二话不说，直接将滚烫的热油朝着站在摊子旁边的摊主身上掀去。
    这一手出的那叫个快狠准，那可是沸腾的油锅，直接整锅油淋在身上，那人直接就废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直接倒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慕楠和宋嘉直接看呆了，顿时感觉他们这里待的地方也不安全，但回家的那条道这会儿正打斗，他们根本不敢过去，只能一退再退，只希望别闹过来，宋嘉紧紧抱着慕楠胳膊：“不会打过来吧？”
    慕楠：“应该不会，大不了我们绕路跑，小广场这么大，还有警察局呢，怕什么。”
    宋嘉忍不住道：“警察局难道不是背景板吗，每次都完事了才会出现。”
    慕楠一把捂住宋嘉的嘴：“瞎说什么大实话。”
    简初就回去上了个洗手间，再骑车过来的时候天都变了，一群人虽然面带慌乱，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八卦，就连小广场后面的矮楼平台都站了不少人，都往小广场巴望着，简初听到什么砍死人什么竹虫摊子，脸都吓白了，他完全没往抢他们生意的摊子上想，第一本能就是他们自己人出事了，于是连忙推开人群逆行而上。
    结果他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刚好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被一脚踹飞过来倒在了他面前，急白了脸的简初：“？？？”不认识。
    等他再四顾张望的找人，就看到小广场另一边停放的小三轮，以及两个蹲在小三轮后面不知道是吓得缩成团还是躲着偷看的人：“……”
    简初第一时间就将小广场的情况拍了一张发到了群里，然后又将那两个怂包躲小三轮后面的样子发到了群里，否则等他们到了听到小广场出事，又没见到人，怕是魂得吓飞，喻子柏飞不飞他不知道，就冲秦淮紧张慕楠那劲儿，一准得飞。
    这一次警察来的很快，因为动静太大了，甚至直接鸣枪示警。
    慕楠没及时捂住耳朵，尽管距离不算很近，但也被炸了一耳朵，嗡嗡的。
    正在他揉耳朵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慕楠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才没挣扎，直接一反身抱了上去。
    可惜他穿着网衣，里面有钢圈，直接将人隔住了，没能抱个满怀。
    吴峥看着宋嘉满脸嫌弃：“怂不怂？”
    宋嘉刚想反驳，就见吴峥拿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他跟慕楠两人刚才蹲在小三轮后面的背影，显然是吴峥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偷拍的，不得不说，的确挺怂的。
    喻子柏没看到简初，皱眉道：“简初呢？”
    慕楠：“他回家上洗手间去了，还没过来。”
    吴峥：“这什么情况？”
    两人摇了摇头，宋嘉道：“不知道，突然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先是掀油锅，再是砍人，血肉横飞的，还把我们回家的路给堵住了，只能先躲在这儿了。”
    慕楠道：“我们要不要先回家啊，刚才被砍的那群人是卖竹虫的，人家在这里摆了三天摊子了，比我们卖的便宜，一块钱三条，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但说不定是利益纠纷，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大牛道：“你们先等着，我去问问。”
    大牛说完就朝着警察局那边走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牛现在在社区工作，合同工，主要负责安全一类的，所以他去警察局问情况应该能问到。
    两帮人械斗，伤亡惨重，地面血肉横飞，满地油锅，但就算这样，当伤者还有死者被带走拖走后，有人直接冲到事发地，反应快的拿了人家的锅和一堆散乱在地上的调料就跑，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连忙上前，顾不得满地血迹，能拿什么就拿什么，一点都不怕现场血淋淋的场面，还喜的像是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不一会儿大牛就回来了，直接道：“不是利益纠纷，那是个黑心摊主，卖的是死虫，有些肉都腐了，他们用水一冲洗丢锅里一炸再放调料，就算有人能吃出味道不对，但也舍不得那一口肉和油，结果吃死了人。”
    宋嘉惊了一下：“吃死人？”
    大牛道：“嗯，两个小孩一个老人，吃的上吐下泻炎症高烧，人没了。”
    围观的人群都跑过去抢东西，挡道的散开了，简初连忙骑着车过来了，看着他们道：“今天还卖不卖啊？”
    秦淮道：“不然今天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再卖也卖不了多久，而且发生了这种事，说不定买的人都会有点心理阴影，竹虫养一天应该不会死太多，今天可以等天黑之后直接出来摆摊，大牛你有时间吗？”喻子柏吴峥他们晚上要去上班，所以摆摊的话，恐怕就只有他和大牛还有楠楠他们三了。
    大牛点头：“有。”他本来就是今天休息，明天晚上才上班。
    简初跟着他们在后面推着车子慢慢的走，一边还朝慕楠小声道：“还以为怎么都会有一场生意的擂台打，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慕楠看了看那边地上捡东西的人，甚至为了几块烧火炉的柴火都整的面红耳赤，至于刚才砍死在那边的人，根本没人在意，世界末日的环境，早就消磨掉了人们对生命和死亡的敬畏之心。
    第149章
    小广场械斗的事情很快就在他们这个小区群里爆开了，还有不少当时距离比较近拍了视频，有一个视频估计是后面楼栋的住户，从那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一直到死的死伤的伤被警察带走，非常完整，加上现在没有什么绿荫遮挡，整个小广场一览无余，将整个事发过程拍的清清楚楚。
    竹虫摊主有五个人，就一两个长得比较壮，另外三个都是瘦麻杆的。来报复的有七个人，一个个从长相到身材都凶悍的很，一上来就直接掀油锅拉开整个混战，竹虫摊的被砍死了一个人，砍伤了两个，还有一个被滚油烫的相当严重，还有一个没事不是因为本事大，而是一出事那人就直接混在慌乱的人群中跑了，根本没正面刚。
    来寻仇的也没落到好，被砍伤了三人，但视频里那些人没有死，是被警察带着走而不是抬着走的，至于另外几个，估计也有程度不一的伤，那棍棒下死手的打在身上，只不过因为不是砍刀，所以没见血而已。
    任何时候都不缺消息灵通的，秦淮他们回到家的时候，社区群里都已经在科普这事了，就跟大牛说的一样，竹虫摊子是个黑心商贩，收来的都是一些死虫，有些还好刚死不久，有些虫肉都腐软了，重油重料都遮盖不住本身的臭味。
    这种东西放以前都能把人吃进医院，更何况是现在，本来吃不饱吃不好，营养需求跟不上，再一病，可不就要了命。
    出了这种事，慕楠觉得他们这刚发展起来的副业，恐怕也到头了。
    秦淮道：“就算没出这种事，竹虫摊子也做不长久。”
    想到竹虫的产量，已经洗完澡躺上床的慕楠也这么觉得：“要不然就趁着这次的事情干脆别干了，不过下周还得去一次青荷，至少要跟蔡家说一声。”
    秦淮笑了笑：“倒也不用这么急，现在温度越来越高，竹虫的产量也在不断缩减，青荷那边自己内销都不够，我们能买到的本就不多，所以不管有没有出这事，竹虫都卖不了多久，但只要还能收到竹虫，这事都可以继续下去，甚至下一次我们可以弄个小货车去，越野车不方便带太多的货物，别的不说，光是那几桶水都能省不少钱了，而且下周应该能拿到蘑菇，油炸蘑菇想必比油炸竹虫更有市场。”
    慕楠道：“我们也有菌包，可以自己种蘑菇。”
    秦淮笑了笑：“可以是可以，但要再等等，蔡家现在有蘑菇就是个现成的理由，我们可以多接触几次，学着怎么做菌包，收集一下材料，总不能我们家每次都能拿出特别稀缺的东西来，无中生友次数多了总会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