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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她作对似的怎么点也点不着。
一旁的年轻媳妇看不过去了,过来帮她,“你柴火太多了,这怎么可能点得着呀?”
涌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抽出些柴,果然火燃了起来。
“诶,你多大了?在家没干过?”
那年轻媳妇冲她搭话。
“二十四了,怎么可能没干过。之前在日本呆了一段时间,日本人吃饭不爱开火,我这好久没做竟然有点手生了。”
涌星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媳妇笑,“我叫小莲,是弄堂里东边那家的。你叫什么?”
“涌星,陈涌星。”
“涌星?哪两个字呀,听起来好怪的。”
“涌起的涌,星星的星。”
“涌星......”
那年轻媳妇念了念,“果然还是你们有文化的人起名字好听,到时候我肚子里这个出来了,说不定还得找你帮忙呢。”
听她这么一说,涌星才注意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有两三个月的样子。
“你都嫁人了?我还以为你是谁家的姑娘呢。”
小莲看起来的确年轻,但衣着打扮都已经是媳妇打扮。不过女人都爱听别人说自己看着比实际年龄小,涌星也乐得顺水推舟。
果不其然,小莲一听这话就乐了,言语间更是亲近,“其实咱俩也差不多大。只是我跟孩子爸都是庄稼人,又不认字还不早早嫁人了?本以为嫁了人就好过了,谁知道我家那个是个死心眼,军令比天大,我这刚有了,他就跟着大部队去重庆了。”
“是个军官呀,你好有福气的。军人是咱们国家的英雄。”
涌星心下一顿,故意道。
“嗨,什么军官啊。他脑子笨又不活泛,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士兵,拿命挣赏钱的罢了。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贵,只盼他平平安安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就行了。”
涌星放下心来,语气不觉轻松,“放心吧,好日子就要来了。到时候说不定可是一家四口啦。”
面好了,涌星端起来和小莲道别便上了楼去。陈太太不在客厅,她一个人吃完后坐在客厅里思来想去,怎么想都还是打算再去一趟福熙路。
出了梧桐弄,涌星自己慢慢往福煦路走去。
她初来乍到,并不知哪条路更近些,只是记得昨天走过的那一条路罢了。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虽有些折腾,但起码也算是到了福煦路。
福煦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永丰茶叶行门前的血污也被清理干净,街上人影如织,买花的小女孩拦着成双成对的红男绿女们推销花朵,卖报的小童嗓音如唢呐一般嘹亮。
正好街对面是一家法式咖啡店,涌星没有停留,直接扭身进了店。店里没多少人,她挑了张临街的卡座,系着领带的侍者上前倒咖啡,她点了份勃朗峰栗子蛋糕后便从随身带着的手包里掏出一本旧书看起来。
永丰茶叶行依旧被日本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今日似乎有日本高层来视察,只见中间一个矮胖的络腮胡男人被亲兵围着,似乎正在同别人商量着什么。
那个矮胖的日本军官应该就是坂口英夫。涌星在报纸上经常看到这个死胖子的照片和他的“光荣事迹”。
坂口英夫是日军在沪的自卫队少佐。
看到他到场后,涌星的心又沉了沉。
地下站点被毁,她曾暗暗希望是被国党发现,这样茶叶行的同志们起码还有些微回转的余地。可是坂口英夫的出现,意味着日方已经发现了这一切,日方的情报系统很厉害且手段狠决。
而这个坂口英夫就是以酷刑逼供而闻名的。
涌星吃了一小口勃朗峰,栗子绵密的口感却在口腔里转化为重重苦涩。站点的同志们此刻只怕已经身处自卫队了,目前知道她身份的只有茶叶行的掌柜,坂口英夫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狡诈狠辣,涌星看着左手腕上的手表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上前续咖啡的侍者望着窗外忽然呸了一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
涌星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坂口英夫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只可惜他此时背对着咖啡馆,涌星看不到他的正面,可是心却下意识地漏了一拍。
远处那个挺拔的背影让她想起一个故人来——说起来那人若是还留在沪市,说不定住的离这里也不算太远。
可又转念一想,十年了,又是乱世,再普通的人也不可能死守在同一个地方不变。
职位升迁,家庭聚散,一个人有太多的理由同过去告别。而她此刻大概是神经受到了刺激,情绪有些太过饱满了。
涌星低头喝了口咖啡,随意开口,“那个人是中国人吧?”
侍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举止不俗的小姐会主动跟他搭话。
“哼,谁瞧着他不是中国人,可偏偏人家自己不觉得呢。”
侍者似乎十分讨厌外面那个一身笔挺制服的男人。正愤愤时,他看出了涌星的疑惑,解释道,
“埃德里安,小姐侬说说这名字怪不怪?啧啧,道路粗,派头大,法租界的一把手哦。”
那侍者虽然满嘴酸味,可像是畏惧什么似的,这句完后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转身又去忙其他的了。
他走了正好,反正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涌星拾起盘边精致的镀金小勺,挖了一口蛋糕送入口中,望着窗外依旧和坂口英夫谈笑风生的男人。
埃德里安。
涌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临行前她就对这么名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