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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景心中连翻白眼,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笑容温和,鼓励她接着说下去。
“景妹妹,今日是烨哥哥的生辰,如此良辰美景,你何不也为烨哥哥舞上一支,算给烨哥哥助兴?”许意茹接着说道。
“是啊,瞧着景昭容这身段儿,想来起舞是极美的,何不也让我们沾沾光,看一看上等舞姿到底是何样?”许意茹母亲接着道。
这母女一唱二合,很快调起了殿中人的兴趣。
前面说她是花魁,后面又要她跳舞,其中的羞辱之意,明明白白。
若此刻她真的上前跳舞,便是坐实了她与歌姬舞姬无二,可若是她不跳,难免又会落人口舌,说她持宠而娇,目中无人,不将皇室宗亲放在眼底。
这时,该如何是好?
愉景侧目看向一边的傅长烨,男人似乎是有意一般,独自斟酒,一言不发,还在记恨昨夜她戏弄他的事情,故意不来罩着她。
臭男人,愉景在心底暗骂一声。
“景昭容莫不是怯场了吧?”对面许意茹母亲笑着说道,眉目弯弯,看上去极尽风情,可愉景知晓,所谓笑里藏刀,说得便是她了。
“怎么会呢?”见傅长烨不搭腔,丝毫没有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许意茹心下一喜,又跟着说道,“景妹妹虽不是丞相府嫡女,但起码也是知书达礼,温婉谦和的女子,这样的场面,又怎么害怕?说不出,岂不是丢了丞相府的人?”
“原来景昭容是丞相府出来的人,听闻丞相府出美人儿,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许意茹话音刚落,殿中又一人起身附和道,愉景闻声看去,竟是曹国公。曹国公是三朝元老,辅佐过先皇,更对先皇有救命之恩,当年先皇亲征时,坠马受伤跌入敌营,是他孤身一人,以一挡百,硬生生将先皇从敌军兵马下救回,所以先皇对他尤为器重,而他对傅长烨也是忠心耿耿。
愉景虽不懂朝政,但她知晓曹国公在朝中的地位,与她养父苏舜尧不相上下,而且他二人,政见多有不合,常常在朝中争执得面红耳赤,原先在府中之时,愉景曾不止一次听到养父怒骂:“曹国公个老不死,我早晚要收拾了他。”
如果说,刚刚许意茹母女的挑衅,愉景可听可不听,但是现在又掺和进一个曹国公,愉景便不能怠慢了。
朝之重臣,国之栋梁,一身正气,不能也不该得罪。
“景昭容,若老夫也想见一见你的舞姿,总是够格的吧?”曹国公冷声又添一句,“苏丞相的心思,都用在养女儿身上了,老臣就是想看看,他苦心钻研的结果,到底如何?”
曹国公话里话外,都是对苏舜尧的蔑视,养父苏舜尧心术不正,想着用女色迷惑君王,这一点愉景承认。
可是,若她真的在这时候跳舞?只要她伸出了脚,纵使愉景不愿,那也会洗不清了。
不跳,是对老臣的不敬。
跳,是坐实自己魅惑君王。
愉景心下踌躇,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怎么?景昭容,老夫也请不动你了吗?”曹国公说罢,狠狠将手中酒盏搁到桌面上,沉闷的响声重重地砸在大殿内,原先的喧闹,霎时荡然无存,反变为压抑的逼迫。
殿内鸦雀无声。
苏舜尧与曹国公的矛盾由来已久,傅长烨早已经习惯他二人在朝中斗得面红耳赤。但一个好的君王,总要懂得制衡之道,他现在还不能动苏舜尧,所以极需要曹国公为他牵制他,打压他,待他受不了,起身反抗之时,他正好可以找着错处,一并收拾了他。
曹国公的羞辱,傅长烨心下一清二楚,他明白其实曹国公本意并不是要羞辱愉景,只是借着这一由头,再一次向苏舜尧挑衅罢了。今儿是家宴,苏舜尧不在,但经过话传话,明日苏舜尧必定会骂上朝来。
傅长烨端坐着,侧目看愉景,他想作为君王的女人,以后需要应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以后还怎么在后宫存活?
他静静地等着,等她为自己化解这一尴尬且进退两难的局面。
一侧,愉景心中恨得牙痒痒地。
她不惹麻烦,偏麻烦自动找上门,而那脱衣有力,穿衣无情的男人,竟对此无动于衷。
他还是不是男人?
他还懂不懂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罢了,罢了,对于这种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男人,一切还得靠自己,待自己处理好这些,她绝不能饶了他,她要一脚踹了他,独自安好。
愉景想了想,徐徐起身,缓缓挪步,挺胸昂首,目不斜视,走过许意茹母女二人面前,看都不看她二人一眼,最终在曹国公面前停下脚步。
“哼。”曹国公冷哼一声,并不将愉景放在眼底。
对于此类羞辱,愉景毫不在意,愉景想此生最大的羞辱,便是与养父养母之间,那看着情深义重,实际千疮百孔虚伪至极的养育之恩。
本以为的至亲,反过来都能往她身上扔刀,那曹国公给予的小小羞辱,又能算得了什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