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不过虽然很不错,但和当年的江惟清比起来,还是差距明显。
那时候的江惟清啊,真是意气风发,白衣长剑,没有任何对手能在他的手中过上一招,完全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魁首,自他出场之后就半点悬念也无。
那时候的自己,只能坐在一旁为他加油呐喊,看着身旁众人的仰慕赞叹,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可是他归元剑宗的人,也是他所喜欢的人。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回到归元剑宗,江惟清谢绝了大家要为他祝贺的意思,单单找到了自己,把他得到的奖品给了自己。
温柔的说以后我会保护你。
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时候他是那般的欢喜。
可最终却是这个人,拿了他的命,还能心安理得的认为这是爱。
乔宣觉得修仙修过头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他晃晃脑袋,正要把那些没意义的回忆丢开。
忽然,他听到江惟清说话了。
江惟清视线看着前方,声音很轻,似有怀念之意:那一次,我本不想参加摘星会的,扬名立万,虚荣赞叹,并非我的追求,但我知道师父希望我为宗门争彩,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理当为宗门效力作为报答,但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希望你能看到。
他以为自己心无旁骛,在追求天道这条路上,足够坚定无情,可那时候的他,其实和任何坠入情爱的人并无什么不同,想要为一个人,去做那些看似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为了对方的一晌欢颜。
乔宣沉默下来,他并不知道,江惟清还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又如何呢,最后结果也不会改变。
江惟清侧眸望着他,黑眸中浮现一丝悲哀之意,轻声道:如果那时,你能和我一同飞升就好了。
乔宣本来想说,那也不是你杀我的理由。
但他觉得和江惟清讨论这个话题,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能作出杀妻证道这种事儿的人,脑子构造大概和常人不同。
乔宣平静的转头看他:没有如果,奉暄已经死了。
江惟清神色难过:但你现在,不就在我眼前吗
乔宣打断他,眉梢微扬,一字字道:你从未问过,我是如何回来的,我是怎么飞升的,我现在有着什么样的人生,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这些你都不在意吗?
江惟清眼神温和,坚定:我不在意。
乔宣弯起眼睛,笑了,眼底似有一丝讥诮之意:那你就没有想过,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种可能性吗?
江惟清脸色微变,但他很快掩去,哑声道:阿暄,你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我死心,对不对?
乔宣算是服了他了,这是何等的自信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已心有所属,那人不再是你,你继续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乔宣懒洋洋的道。
要不是今日想起过去,乔宣本来连这话都懒得说的。
江惟清摇摇头,眸光定定看他: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乔宣微微沉吟,没有立刻回复。
他脑中闪过很多人选,但都不太合适,江惟清看起来温润如玉,其实内里是个疯子,万一过去杀人怎么办,岂不是给人添了麻烦
江惟清见乔宣沉默不语,苦笑一声,缓缓道:是不能说,还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乔宣冷哼一声,就要起身离开。
忽的前方轰隆一声巨响,一头巨兽冲破了高台的一角,横冲直撞入了比赛场地,直接将正在比试的两名弟子给吞吃下腹!
这一切出现的毫无预兆,现在寂静了一瞬间,众人看着中央的巨兽,忽的一个个面露厉色,这哪来的妖兽闯到这里来吃人!
意外发生比赛忽然被中断,各宗门的前辈纷纷起身,就要杀了这头妖兽,但他们的攻击落到那妖兽的皮肤上,却半点影响都没有,如同挠痒痒一般,反而激怒了那妖兽,转头一口咬住了一个白发老者,咔嚓咔嚓两声,直接连人带剑一起吞了下去。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那老者乃是日月宗的宗主,是东崇州成名已久的强者,和阳阜道人齐名之辈,但在那妖兽面前却和那些凡人没有任何分别,而且老者的剑也不是凡品,竟也被妖兽给一口吃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乔宣神色也有些凝重。
那妖兽足足有百米多长,身躯巨大,四肢细长长着锋利的爪子,一张丑陋扭曲的面容上,白色的獠牙分外可怖,而眼睛则长在两侧,带着凶狠贪婪的光芒,它所到之处无人可以阻挡,现场顿时变的十分的惨烈!
江惟清眼神一凝,银色长剑倏的出现在手中,他轻轻一挥,长剑直刺向妖兽的眼睛!那妖兽竟然反应很快,察觉到了危险猛地侧头躲避,但还是被一剑刺在身子上,漆黑坚硬的皮肤被刺破了一个口子,第一次受了伤,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但察觉到江惟清不是好对付的对手,反而转头去厮杀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凡界修士!
乔宣勃然大怒,张口发出一声低喝,也毫不犹豫的起身抵挡,数枚金羽从他手中飞出,如同一道道利箭直刺妖兽!
金羽击在妖兽的身上,带起一道道血痕,但它皮糙肉厚,竟只造成了一些皮肉伤。
乔宣心中一沉。
这妖兽绝不是这里该有的,也不是凡人可以抵挡的,它到底是哪里来的?
那妖兽看似如同野兽般凶残,横冲直撞,但其实并不傻,很快察觉到这里有两个棘手的家伙,能够对自己造成一定的伤害,并不和他们硬碰硬,遇到他们就躲避逃走,但其他人却没有还手之力,被踩踏吃掉的不在少数。
江惟清脸色也很难看。
乔宣厉喝一声,道:都到我们后面来!
这些人四散的到处都是,他们想护都护不过来,反而给了妖兽可趁之机,只有把人们聚集在一起,他和江惟清才能护住这些人。
归元剑宗的弟子最先反应过来,纷纷躲向乔宣和江惟清身后,而其他四散奔逃的修士们,回过神也开始往他们这边逃。
妖兽眼看这些凡人都逃向后边,要是都去了那边,自己可就吃不成了,顿时生气的吼叫起来,张口发出一阵剧烈的吸力!剧烈的吸力让空间都几乎扭曲,乔宣只能竭力抵抗,而那些飞奔的修士则无力的被吸的倒飞回去
眼看这些人都要被吃掉了,乔宣神色焦急,忽的一道柔和的力量降临下来,将整个广场全都笼罩住了,无形的力量将妖兽的吸力全部化解,包裹着那些人轻轻的落在地上,而妖兽愣了愣,拼命的张口再吸,但是却怎么都吸不动,似乎连空间都凝固了。
它抬头往天上看了看,白衣银发的男子垂眸望着它,一挥手,就将它直接打了出去。
它在地上滚了几圈,虽然这人没要他的命,甚至身上都没有伤口,但却心底生出恐惧之感,知道这只是一个警告而已,顿了顿,忽的夹起尾巴逃了出去!
乔宣则怔怔的看着天空,分明只是分别了不到几月而已,但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江惟清神色凝重,正要询问对方是谁,就见乔宣如同一只鸟儿,忽的扑进了那个男子的怀里,少年红着眼睛喊了声:师父
乔宣死死抱着师父的腰,抬头专注的望着对方。
熟悉的容颜带着温和的笑容,云庭疏轻轻抚摸少年头顶,低笑:怎么了?
乔宣抿唇不语。
虽然心中明白师父一定会没事的,他肯定可以从那场灾难下活下来,但心中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担心是另一回事,他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无法忘记那一刻,师父悲哀又无奈的眼神,就连他也会有那样的时候
而自己自从回来后,师父也一直没有出现,乔宣心中其实是担心的,他好怕历史改变了,这一次他的师父没能活下来。
他不在这个世界了。
自己也没有师父了。
直到此刻,他看着熟悉的男人,抱着他,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未来没有被改变。
师父还在。
云庭疏望着少年担忧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别怕。
乔宣摇摇头,他才不怕呢,他只是担心
江惟清神色错愕,定定看着云庭疏,这人竟是乔宣这一世的师父吗?
虽然少年行为让江惟清心中有些嫉妒,但那毕竟是阿暄的师父,江惟清还是维持着客气态度,道:在下归元剑宗江惟清,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请问阁下是?
云庭疏抬头道:悬河。
江惟清颔首:悬河上神既然来了,不如前往归元剑宗一叙,共同商议此事。
云庭疏没有拒绝。
乔宣已经冷静了下来,陡然红着脸松开了手,轻咳一声别开眼睛,虽然心中有无数话想要问,但此刻江惟清在场,又众目睽睽,实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现场伤亡惨烈,一部分人留下来打扫,另一部分人回到宗门。
阳阜道人神色悲伤,归元剑宗也死伤了好几名弟子,安置好他们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乔宣这会儿也心情复杂,主动参与救治,忙了一天到深夜才慢吞吞的回去。
但刚到门口,就看到江惟清守着他。
夜色中江惟清神色温柔,关切的看着他说:你没事吧,我今日很担心你。
乔宣叹了口气:我有没有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江惟清嘴唇微动。
乔宣一想到师父就在身边,顿时有了底气,也不那么怕激怒江惟清了,而且他忽然转念一想,师父肯定也不怕江惟清自己就拿他做一下借口,悄悄的不让师父知道
聪明!
乔宣眼神一动,叹道:我今日和你说过,我已有心悦之人
他说着说着露出深情之色,仿佛深爱对方入骨:我喜欢我的师父,自从喜欢上他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才知道当初和你那一世,根本不算什么才知道,当初对剑君的喜欢不过少年心性,一时兴起,既然前尘已尽,希望剑君不要再执着于此了。
江惟清瞳孔幽暗,看着他,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冷冽的下颌紧绷着,一字字重复道:少年心性,一时兴起。
乔宣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喉头一紧,蓦地有点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我现在早已不喜欢你了,你明白了吗?我已不计较你那一剑,还望剑君早日放下过往,一别两宽。
江惟清握着剑的手陡然收紧,手背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锐利目光霍然看向乔宣身后。
乔宣一怔,怎么了?他下意识顺着江惟清的视线看过去。
就看到白衣银发的男子,不知何时从庭院中走出来,静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乔宣:
假装告白被当事人撞破是什么感受?
公开处刑现场啊!
他现在重新找借口还来得及吗?!
第58章 演戏
乔宣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 一时间大脑宕机,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瞬间,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要被拆穿了!
师父肯定不会承认的, 而且他知道自己在他背后胡编乱造, 说不定还要惩罚自己, 乔宣感到心中十分苦涩
江惟清神色冰冷的看着云庭疏。
乔宣神色窘迫的低着头。
云庭疏一派从容淡然的站在那里。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乔宣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到时候师父要是不承认, 自己就可以和江惟清说, 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恋, 不管师父怎样他都喜欢他!继续营造自己的痴情人设,让江惟清彻底死心!
没错, 就这样办
乔宣正要开口, 就见云庭疏上前一步,对江惟清淡淡道:如你所闻, 宣儿喜欢的人是本神,同你的那一世缘分早已尽了,望剑君还是不要纠缠的为好。
乔宣:???
就在乔宣一脸懵逼, 没能回过神的时候, 云庭疏看向他,淡色眸底似有不悦之色, 声音清冷:怎么?前世情缘到现在还没断个干净?
乔宣一个激灵, 做梦也没想到师父会配合他,不论如何,现在当然是借驴下坡跟着演啊!
他立刻露出愧疚之色,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无关紧要的人早就断干净了,我现在心里只有您!
说着蹭蹭就跑到了师父的身边,回头冷冷对江惟清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江惟清薄唇紧抿,眸色冰冷,似在极力克制,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乔宣被他的目光看的心惊肉跳,唯恐他暴起伤人,连忙拉着师父就走,他一口气跑了老远,再也看不到江惟清了,才吐出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刚才真是太险了!
一抬头,便对上师父淡淡的目光。
乔宣讪笑一声,道:谢谢师父帮我解围!
说完转身就跑,这时候和师父独处也太尴尬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时轻飘飘的声音落入他耳中:利用完了就走,倒是想的挺好。乔宣:
乔宣僵硬的回过头,眨了眨眼睛,眼眶说红就红了,一把抱住师父的腰,声音哽咽:师父,我真的没有想到遇到他,您是不知道,当初一见面我差点被他给杀了,好不容易才坚持到您来,如果您再不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哪里敢利用您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呜呜呜
云庭疏望着抱着他的少年,少年眼眶含泪,紧紧抿着唇,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样子
许久,云庭疏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哑声道:你啊。
乔宣认真的道: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云庭疏失笑,摇摇头。
乔宣成功糊弄过关,离开了那里,擦擦额头的汗。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狗子还被他丢在客栈呢,如今一天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以为自己不要它了,正要下山去寻,忽的感到衣角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小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咬着他的衣角满眼的控诉。
乔宣连忙抱起小狗,意外的道:你怎么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