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也笑，笑容明媚，眼睛亮得让沈青未红了脸。
    视频通话持续几个小时，一直到跨了年，到了初一，沈青未想到去年的初一是情人节，今年的初四好像是情人节。
    不过，学校初五就要开学了，也就三个多月的学习时间，容不得她再想别的。
    凌晨一点，沈青未挂断了视频通话。
    睡不着，她一个人趴在落地窗旁，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电话是向斯予打过来的。
    沈青未心里奇怪，忙接听。
    向斯予在那边哭：“我到你家小区外面了，保安不让我进来。”
    沈青未边朝外走去边问：“怎么了？”
    向斯予只是哭。
    沈青未害怕她出事，出了这栋楼，跑着去了小区门口，然后把向斯予领了进来。
    向斯予还在一抽一嗒的。
    沈青未给了她一包纸巾：“大过年的，怎么了？”
    “我家里人让我和于飞扬一起出国留学。”向斯予吸了吸鼻子：“可我发现我不想出国了。”
    以往，向斯予经常说，不需要好好读书，将来出国混个文凭，回来继承家业就行了。这句话，她从高一说到高三。
    可今晚一家人吃年夜饭时，他们又说起这事，她发现她十分抗拒，根本不想出国。
    “那就别出国了，今年考不上好大学，可以复读一年。”沈青未在向斯予旁边坐下：“斯予，人生是你的，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不好吗？”
    向斯予直视着她：“你现在开心吗？”
    沈青未毫不犹豫点头：“开心。”因为季婉一直都在。
    向斯予笑了笑，笑容有点凉：“青未，我今晚和家里每个人都吵了一架，我才知道什么是长大，就是妥协，无尽的妥协，对社会妥协，对身边的人和事情妥协，对家里人妥协，我也很害怕舆论压力，害怕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沈青未不知她为何这样说，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她？向斯予突然握着她的手，神情固执，眼睛湿漉漉的。
    “青未，我喜欢你，从高一我就喜欢你了，你和我一起出国好不好？”
    “我不是不想出国，而是想你和我一起出国。”她的声音近乎乞求。
    沈青未愣愣地看着她，她张了张嘴，良久才说：“斯予，我也喜欢你，朋友之间的喜欢，仅此而已，我最在乎的人是季婉，且只在乎她一个人。”
    她把手抽了出来，两只手握拳头搭在大腿上。沈青未垂头：“斯予，我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
    向斯予眼神微冷，心里那些猜测都得到了证实，她不止一次猜测过沈青未喜欢季婉，也多次试探，可沈青未比她还会伪装。
    向斯予眼里的冷意很快为一片黯淡，就好像某种生物突然失去生命力一般，那么无力，绝望。
    她低声说：“青未，我懂了，可你和季婉在一起，你们能够抗住多久的社会压力呢？五年？十年？二十年？”
    沈青未认真道：“我不知道婉婉是怎么想的，如果她对我的感情亦如我对她的感情，只要她能够一直坚定下去，我也能，斯予，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向斯予轻笑，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季婉比你还要自我。”
    她说完这话，往沙发上一躺：“我留在你这里睡一晚吧，过几天就要出国玩了，听说国外对这事很宽容，我早晚会忘记你的，青未。”
    沈青未柔声道：“忘了我更好，我希望你永远开心，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我家还有别的卧室，你不去床上睡吗？”
    向斯予闭上眼睛去：“我就要在沙发上睡。”
    沈青未轻轻笑了笑：“我去给你拿被子。”
    晚上，沈青未和向斯予都没睡，而是一个坐在卧室的床上，一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一晚的游戏，本来就她们两个人，不曾想排到的队友太坑。
    向斯予打游戏的火气上来了，倒是冲淡今晚的悲伤，想着与其被不认识的人坑，还不如找熟人，拉了几个同学进来。
    早上七点，向斯予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接她。
    在等待家里人过来时，她和沈青未一起坐在餐桌旁吃火锅，放了很多丸子和青菜下去。
    昨晚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亦如从前那般，只是好朋友。
    “青未，我后悔前面两年半没好好读书了，你劝了我几百次，我总是不肯学。”吃完一块鱼豆腐时，向斯予开口：“你努力读书，是因为季婉吗？”
    沈青未点头，声音温柔而又坚定：“是。”
    向斯予自嘲一笑：“我还是太自私，最爱惜的人只有自己，就算我喜欢你，却并不想为了你去改变自己，甚至连努力读书都做不到，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很喜欢你。”
    向斯予想到季婉，季婉学习绩好，即使这么长时间没来学校读书，偶尔来参加下考试，依旧是年级第一，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季婉一直呆在北京工作赚钱，她也不过是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女孩子。
    季婉家缺钱吗？需要她这么拼命赚钱吗？答案是根本不需要。
    向斯予垂眸，眼神深沉，她好像猜到了季婉这么早就努力赚钱的原因了。
    因为沈青未！
    季婉和沈青未一样，都想为这段会被家里人反对的感情交出一幅比高考绩还要完美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