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弯着唇角注视秋梓新，也不再多言，转而用叉子切下了一小块的慕斯蛋糕。
    软绵的蛋糕在嘴里化开，筱雨低头喝了一口红茶，夹着梨涡说：
    “牛油果的味道好特别喔，明明吃在嘴里没什么甜味，可是会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秋梓新微微点头，声音温和似水。
    “嗯，对呀，不喜欢牛油果的人会觉得它的味道奇怪，但是喜欢的人，就会很喜欢它，甚至很欣赏它。”
    西餐厅位于摩天大楼的顶层，用完晚餐后，筱雨带着秋梓新进到升降电梯里，楼层的字数一层一层降下，直至最底部才停了下来。
    底楼走廊的灯光较为昏暗，墙面布满了深海景象的雕花，搭配着浅蓝色的聚光灯投射，营造出了一种静谧辽阔的水下世界的氛围感。
    水族馆是近几年新建的，设施都还很新颖，现在还不是公共假期，前来参观水族馆的客人也不多，排着队的人群过完安检后扫码进入，拿着分配到的小地图开始在海洋馆里漫步。
    一路上筱雨挽着秋梓新的臂弯，轻声细语地和她交谈，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下台阶，阶梯旁有几条垂直的玻璃柱，里头置放着亮着荧光的海月水母。
    封闭的暗室里，地面泛着从纹路里透出来的蓝光，秋梓新捧着花束侧身站立，卡其色的大衣之下叠穿着几件短衫，身后是一面庞大的玻璃鱼缸。
    筱雨拿着照相机说要帮她拍照，对准镜头片刻后，筱雨又突然放下照相机，伸手轻捏着秋梓新的脸。
    她说话的语态很轻柔，夹带着没有明说的疼惜。
    “秋小新，笑一个。”
    秋梓新与她对视半秒，而后挽起嘴角，附和着筱雨露出了很浅的笑容。
    正当筱雨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秋梓新便轻柔地拉开她的手，温声说：“我想帮你拍张照。”
    筱雨抬起脸仰视她，顿了顿，便将照相机交到了秋梓新的手里。
    一路下来，两人在水族馆里互相为对方拍了许多张照，进入了海底隧道，秋梓新站在平行电梯上观望着海底景象，筱雨则停留在一旁的观望台上拍摄。
    隧道里深浅不一的蓝光映在她们的身上，秋梓新迈步走下电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筱雨的身旁。
    安谧的气氛中，两人仰着头，望见某只大鲨鱼从鱼群里穿梭而过，吓得黄色鱼群一拥而散，像一枝在暴雨中的黄色花朵，花瓣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四处逃串。
    秋梓新拥紧怀里的花束，嗓音尽量维持着能融进周围气氛的语调中，低缓，又平淡。
    “筱雨。”
    “你觉得......我老吗？”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一句话，毫无防备地彻底打破了她们今天一整晚都不在同一个频率上的情绪。
    听见问话的筱雨微微愣住，而秋梓新像是因着尴尬或是不好意思，又再自顾自地解释道：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过了今年生日，我就34岁了......”
    “大学的时候，我总觉得30这个字数...离我很远......”
    “没想到现在也是快步入35的人了......”
    秋梓新微微抿起唇，笑容随着眸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
    她到底还是介意的。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多多少少还是会担心自己即将随着时光变迁的年龄与容貌。
    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伴侣。
    回想起那天那位桀骜不驯的女孩说她是‘老女人’的话，以及餐厅里在背后议论她们的服务员，秋梓新始终还是无法做到完全释怀。
    一只魔鬼鱼从她们上方缓慢游过，遮挡住了隧道里的微弱蓝光。
    昏暗笼罩着她们。
    筱雨握着照相机思虑很久，她偏过头，主动去寻找秋梓新的眸光，想要和她对视。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敢和我牵手，对吗？”
    从昨晚到现在，如果只是两个人独处的话，她们依旧亲密如旧，但是只要待在外头，秋梓新就不大愿意在人群多的地方和她牵手。
    “秋小新......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说你不会再逃避了，你会变得勇敢......”
    “我只是......”
    站作她们身旁的观光客忽然说：“诶，那边有两个潜水员诶，他们在干什么？喂食海龟吗？快去看看。”
    鱼群被某个方向吸引而去，浅薄的蓝光再度投照在两人身上，女孩放下照相机，轻步走近女人身边。
    “听我说，秋小新，你一点都不老。”
    “你知不知道，你除了很漂亮，还很有才华，你身上有无数个闪光点，其实都和你的外貌无关。”
    女孩张开双臂，轻柔地拥住了秋梓新。
    筱雨明白秋梓新的顾虑，即便是身为年上的一方，也不一定代表对方就是十全十美的。
    即便她是年长的姐姐，她也会有敏感，脆弱，甚至是胆小的一面。
    因为对方也是女孩子，她一定也需要被另一半疼爱。
    “秋小新，真正喜欢你的人，其实不会在意她在意的，只会在意你在意的。”
    女孩身上温暖的热度包裹着她，秋梓新一时间感觉心尖泛疼，她低下身回抱住筱雨，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仿佛是在用这个举动寻求安全感。
    她躲在女孩的怀抱里，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