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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摸摸胡子,低低的咳了一声,看向窗外。
    皇帝失笑:“你们江湖人都是这样的倔脾气吗?”
    陆小凤老实道:“倒也未必。”
    只不过今天最有个性的两个叫你遇见了。
    皇帝不以为忤的摆摆手道:“叶城主。”
    叶孤城看向他,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已是黄昏,明月又将升起。
    今夜的月,必将比昨夜的更圆。
    西门吹雪抱着两柄剑站在皇宫门口整整一天了。
    他闭着眼睛,仿佛这世间许多的纷扰都与他无缘。
    如神仙般超然。
    他想静下心来体悟这一战带给他的灵感,却一直没能真正的进入状态。
    他的心不静。
    因为他有心事。
    皇帝究竟要怎么处置叶孤城?
    倘若他执意要折辱他——
    他唯有手上这三尺青锋。
    他的三个朋友都在这里面,他的朋友并不多,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面对朋友,偶尔为他们打破一两次规矩并无不妥。
    因为人心都是偏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该做什么。
    只有心。
    遵从心的选择。
    司空摘星已经来来往往许多次了。
    皇宫门口那段路快要把他的鞋子磨漏了。
    谁叫他还抱了一个小祖宗。
    这个小祖宗还总想着逃跑。
    不仅如此,还哼哼唧唧尿了他一手。
    司空摘星是绿着脸去换衣服的,途中还两次从浴桶里窜出来。
    一次是逮已经爬到了门口的小崽子,把他放到桌子上。
    第二次他刚一脚迈进浴桶,还没来得及感受水的温热,又折回去把马上要掉下去的狗崽子拖住,用一个倒扣的篮子将他关在里面。
    正因如此,他也被无忧敌视了。
    呲着个小牙呜呜汪汪的叫着。
    在它心里,司空摘星就是阻止他找爹的坏人。
    “真是和你狗爹一样难搞。”司空摘星咬牙道。
    也不知道皇帝把这两人也叫进去干什么。
    明明这狗都给西门吹雪了,干嘛叫他伺候!
    可是他不敢说。
    他怕自己一开口,那位杀神敌我不分。
    这还没入冬呢,门前倒先冰封十里,无人敢近。
    除了狗。
    你能想象一只狗去舔剑神的脸吗?
    司空摘星差点以为自己要告别他最爱的行业了。
    “等小周出来,我非敲他一顿大餐不可。”司空摘星恶狠狠地想。
    无忧不屑的用屁股冲着他。
    魏子云心里也很苦。
    你不面对西门吹雪,你永远不能真正的体会到这个男人的厉害之处。
    魏子云自认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
    其实这已经是谦虚之词,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位一流的高手。
    可他在西门吹雪面前却只能做一个二流的剑客。
    西门吹雪没有拔剑,可是他却快忍不住了。
    他已经在南书房门口逡巡好久了。
    可是无诏不得入内的规定摆在那里,他也只能望而却步。
    好歹里面还没有传出要处死这三个人中随便一个的命令。
    魏子云也相信,这天底下应该也没有谁能同时悄无声息的杀死这三个人。
    有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有时候有尊严往往比活着更重要。
    但是一旦这个人有了一根线的牵绊,他就再也做不回高高在上的神仙了。
    这人间烟火,甘愿叫他沉沦。
    魏子云最后一次从门里走出来,脸上是轻松愉快的笑容。
    司空摘星不由得向他身后望去。
    比他更快的是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束缚的叶无忧。
    摇着尾巴在周怀瑾脚边蹦跶。
    周怀瑾不由得失笑,一把把他捞起来。
    西门吹雪抱着剑看着走出来的叶孤城。
    这个男人的背脊依旧那么挺直,他的头上却多了一个幕篱。
    “你来了。”
    叶孤城笑道:“不知西门庄主缺不缺一个侍剑的人。”
    西门吹雪眼里也泛起淡淡的笑意:“要剑仙侍剑,岂非是我暴殄天物?”
    叶孤城大笑道:“这里已没有剑仙。”
    西门吹雪也笑了,将剑扔给他:“这里只有一位万梅山庄的二主人!”
    叶孤城接过剑,了然的看了一眼剑柄处,空荡荡的正缺一枚剑穗。
    他恰好有这样合适的一枚。
    不如归去!
    归去且喝酒!
    叶孤城拿出陆小凤送给他的那坛酒扔给他。
    后者狡黠一笑,打开轻轻一倾,里面流出来的却是清水。
    他得意道:“一坛好酒放在一个酒鬼面前,他怎么能真正忍住不喝呢?”
    周怀瑾哭笑不得道:“所以我就不该让一个酒鬼拿着酒。”
    司空摘星一边笑嘻嘻的用一根鸭腿逗着无忧,一边道:“是极!是极!让陆小凤忍住不偷喝,那天底下的狗也该都不馋骨头了!”
    话音刚落,无忧蹦起来咬住他的袖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用自己的小奶牙津津有味的磨着布料。
    于是众人愉快的大笑起来。
    不知到底在笑谁,只不过是心中有种无处安放的喜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