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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归来之后

      暗夜的暴雨是贪婪的野兽,它吞掉了天空所有的光亮,闪电是它凌厉的眼眸,惊雷是它匍匐的脚步。
    夏天所有的生息都被这野兽所震慑,四周一片死寂,只闻雨打风吹声,这样的夜,想必又湿又冷。
    如注大雨之下,一把竹节油纸伞劈开严密的雨幕,那上头画了几株瘦梅,随着伞下人一步一步地攀上烛火明亮的大殿之上。
    吱呀一声,两扇高大的门被人推开,秋凝尘瞥见一双沾了泥点的绣鞋踏入此间。那鞋上拿金线绣了兰草,自鞋跟一直蜿蜒到鞋尖。
    纵使再脏污些,他又怎会不认得这物件?他抬起眼来,看着那个明媚地笑着的人。时隔七百多个日夜的再见,她什么都没变,依然用那双杏核一般圆润可爱的眼睛,温柔灿烂地看着他,可他呢,只剩下完好皮囊之下坍塌成灰的内心。
    浑身上下游走的痒意暂时止住,秋凝尘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榻上的锦被,虽说借了力,但他身上还是抖得厉害。
    “师尊,我回来了。”来人笑道。
    人前颂典籍,吟诗词的珠玉之声,此刻碎得似一把飘摇的蓬草,他道:“你还知道回来。”
    收了伞,稍稍掸掸身上的水汽,流夏走向秋凝尘,屋里被她踩了一串脚印,“算算日子,正好是师父蛊毒复发的时候,徒儿紧赶慢赶总算回来了。”
    这情蛊每叁月复发一次,时过两年,秋凝尘自己硬生生熬过七回,此时正是第八次。
    他用力沉下声问:“前几回你去哪儿了,现在跑来哄我。”
    “徒儿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不得已才两年没回来,师尊莫怨我。”流夏蹲下身子,枕着秋凝尘的腿弯说。
    显然秋凝尘并不信她嘴里的托词,他把腿一收,整个人进了榻里,说道:“什么琐事能比我和之妙还要重要?你竟两年没有回来,我寻了你多久,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我不信你没看到。”
    这可真是冤枉流夏了,当初系统出bug把她弹了出去,她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于是过上了之前的平凡社畜生活,没想到两个月之后,系统又把她吸进来,让她继续进行渣女事业。
    只是书里和外界不同,这里已经过了两年,按照原本的剧情来说,秋凝尘为了找自己的孽徒,遍寻整个修真界,结果一无所获,他甚至怀疑,流夏被他的仇家杀害,湮为飞灰。
    所以他只身一人,单挑自己所有的仇家,被众人联合起来重伤,不幸跌落山崖,幸得女主沉照君救助,不仅治好了伤,连情蛊也一并解了。
    之后秋凝尘无意听到流夏和别人的对话,得知当初的情蛊便是她下的,为得是取掉他的元阳,令他无法修炼灵薄诀,还有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是流夏随手捡的孩子,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秋凝尘心灰意冷,把流夏重伤之后逐出师门,后来和女主的每日相处中,被她打动,最终成就一段佳话。
    流夏当初听系统复述剧情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要她穿成了女主,绝对要呕死,男主角不仅不干净了,心里一直装着自己的徒弟,身边还带着个和旧情人生下的闺女。女主不仅不嫌弃还任劳任怨地给他当老妈子,美其名曰,治愈,治愈他爷爷个腿儿。
    作者真是可着老实人薅羊毛,沉照君是百年不世出的医学奇才,结果一生的使命就是给男主疗伤,要是她开个医馆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要不就悬壶济世实现自己的理想报负,总好过被拴在男主的裤腰带上。
    不过气愤归气愤,流夏现在只想走完自己的戏份回家,至于他人的爱恨情仇,她无力插手。说穿了,这里是虚拟世界,她眼前的人是几行字便能造出来的,太认真于她并无益处。
    按理来说,流夏并不应该有两年后回来的这段剧情,但是系统忽然把她吸进来,让她去找秋凝尘,莫不是作者又开始丰富情节了?
    流夏的穿书任务是虐男主,她只需要按着剧情大致的走向来进行即可,毕竟作者只是寥寥几笔带过,没有设计细节。所以每次和秋凝尘的对手戏,都是流夏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性而来。
    虐男人嘛,她最在行了。
    情蛊一经发作,其效用堪比大剂量的烈性春药,中蛊人一般要经过叁天的解毒过程,才得以恢复正常,而这解毒便是最简单粗暴的男女阴阳调和。
    不过流夏帮秋凝尘的解毒方式,和普通的交合不太一样。
    她坐在榻上,脱掉鞋,顺着便到了秋凝尘身侧,拨掉他如玉颊边一绺黏着腻汗的头发,哄他道:“师尊莫要和我斗气了,身体要紧呀。”
    “我的身体,与你何干。”秋凝尘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动情时散发出的热量,烤得流夏脸红。
    明明身子软得像一滩水一样,他却偏要把自己拢起来,捏成个外强中干的样子来同流夏僵持,但眼角眉梢带出来的难耐与渴求可是骗不了人的。
    流夏本就心情不好,好端端地打着游戏又被吸了进来,这下那些队友又要举报她。秋凝尘又是一副我很不好哄,你别想糊弄我的样子。种种事情在她脑子里揉成一团浆糊,突然一阵心烦意乱席卷而来。
    “那师尊自便吧,徒儿累了,先歇息了。”说完流夏便躺倒在里侧,翻身背对着秋凝尘。
    好,真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他不过说了几句,就这样不耐烦,日后还怎么指着她收心过日子?
    秋凝尘已然憋了一肚子气,情蛊是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好不容易盼回了她,她却要做甩手掌柜。本来多哄几句,他就准备原谅她来着。
    不过几息的空档,流夏便陷入到黑甜的睡眠之中。秋凝尘轻叹一声,替她除去潮湿的外衫,在他身边学了这么久,还是这样不中用,连个避水符都不会画。
    额发也溅了雨,黏在额头上,秋凝尘拿了干燥的布巾擦去她面上的水汽,下手极轻柔。阖上的两弯水眸露出秀致的弧度,好似拿那极细的毫笔勾勒出来的,轻罗小扇似的睫,银盘朱果似的唇,细细端详过她,瞧着像是瘦了。
    也不知道她这两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那样贪吃的一个人,吃不上他做的饭,可不是要瘦吗?
    秋凝尘将大手覆在流夏的腰上,旖旎地摩挲着,眼睛不禁轻眯一瞬,这里好像细了不少,思及此他的目光一寸寸地上移。流夏的领口被她张狂的睡相挣开些许,露出一根鹅黄色的系带,两痕远山似的锁骨下含着丰沛的泉。
    克制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秋凝尘觉得身上的热意像是冬日披的袍子一般将他紧紧裹住,亟需一个出口让他暂作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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