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凌闻言，缓缓抬头看向席玄，眼神凌厉，不由得让席玄生出几分畏惧。
    “这世上最不希望他出事的，就是我。”季凌冷声说着，“还有，我也是你父亲。以后不许叫我皇上，要叫父亲。”
    席玄哑言，害怕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此时宫女端着汤药进来。
    季凌接过药碗，然后示意宫女退下，舀了一勺汤药尝了尝，确定温度合适后，便示意一旁的席玄帮忙，将席亭云抱坐起来，自己亲自给席亭云喂药。
    这药是补药，为了防止席亭云昏迷太久导致的身体虚弱。
    席玄扶着席亭云，看着季凌耐心的喂药，犹豫了一下，说道：“永昌大坝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皇上究竟打算怎么处理？”
    “叫父亲。”季凌想了想，“或者父皇也可以。”
    顿时，席玄开始闹别扭，就是张不开嘴。
    季凌瞟了他一眼，说道：“没大没小的，等你义父醒了，我一定要让他好好教育你一下。”
    即便会被训斥，席玄还是希望席亭云现在就醒过来。
    季凌将碗放下，拿了手帕擦着席亭云的嘴角，问席玄，“永昌大坝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席玄摇头，“永昌大坝决堤的时候，我在潼关。而且席家暗地里的事情，义父和大伯都是瞒着我的。”
    “所以你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义父做的手脚？你觉得可能是他做的吗？”
    席玄沉默许久后，咬牙道：“义父当初对李墨是一片真心，李墨却辜负他，还那样折辱他……”
    季凌打断席玄的话，“所以你觉得，有可能是你义父为了报仇，下的一步棋？”
    席玄默认了。
    毕竟他很清楚，席家有这个能力，而席亭云也有这个胆子。
    成为席二当家的席亭云，向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
    似乎已经忘了心软是什么了。
    季凌也陷入沉默，他知道席亭云面恶心善，可是他也明白，席亭云有着做大事不拘小节的行事标准。
    所以他也不能肯定的说席亭云在永昌大坝这件事中是无辜的。
    究竟有没有做，恐怕只有席亭云自己清楚。
    “如果真的是义父做的呢？”席玄问道，“真的要处置义父吗？”
    “那是上千条人命。”季凌说道，目光落在席亭云的脸上，“作为皇帝，我要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听到这个回答，席玄心里也是五味成杂，想着席亭云这一生，只觉得难受。
    “你也并非良人。”席玄说道，然后看着季凌，眼睛发红，“若是皇上哪一天厌倦了义父，也请看在他有从龙之功的情分上，留义父一条性命，让我能带着义父归隐山林。”
    季凌看着一脸诚恳的席玄，深吸一口气，叹道：“阿云有个好儿子。”
    此时外面传来了雨声。
    “下雨了！”宫女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季凌垂眸，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阿云这边有我照顾。”
    席玄离开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守在门口的太监总管见他出来，便笑着拿着伞递过去，说道：“小将军带着伞，走慢些，莫要湿了衣服，不然皇后会心疼的。”
    “谢谢公公。”席玄接过雨伞，礼貌的说了声谢，看了眼面前的雨幕，想了想，又对一旁的太监叮嘱道：“如果义父醒了，立刻通知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内的温度也降低许多。
    席玄走后，太监总管走进了宫殿，隔着屏风说道：“皇上，小将军已经回去了。”
    坐在床边的季凌嗯了一声，让人送了桶热水进来。
    宫里的浴桶足够容下两个成年人，季凌把席亭云脱干净后，便抱着人进了浴桶，耐心仔细的给席亭云清洗着。
    “如今你不说话，倒是觉得有点寂寞。想听你骂我两句。”季凌对着昏睡的席亭玉说着，伸手摸了摸席亭云的脸，“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要没了。”
    入夜之后，雨也变小了，只是还是飘着毛毛细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寒意。
    季凌搂着席亭云，怎么也睡不着。
    在一片寂静之中，外面的雨水滴落的声音也被放大了许多。
    “师父……”
    季凌稍有睡意，迷迷糊糊听到席亭云的声音，他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去摸床的另一侧，却发现空空如也。
    一片黑暗之中，席亭云披着发站在那。
    季凌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大喜，“阿云，你醒了？”
    席亭云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季凌觉得怪异，起身，点了灯，见席亭云闭着眼，站在那。
    “阿云……”季凌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季凌凑近，看见对方依旧闭着眼，嘴微动，似乎在呢喃说些什么。
    仔细听，席亭云一直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