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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冰冷的、已经死去的尸体。
那猫生前该是白色的,没满两个月。
小奶猫的头骨格外脆弱,自高楼坠落,又遭人类男性的重量压迫,难怪变成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一小坨饼状物。
以至于好多人看得胃部分泌酸液,险些当场吐出来。
唯戚余臣面不改色地捧起她,将脸轻轻贴上去,以含着沙子般粗粝的声音,低不可闻地喃喃着什么。
他们听不到。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只能看到他……在哭。
是的,他在哭。
戚余臣在天台经历过一番为难,额角破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陈血干涸,唇色嫣红。
他不出声,光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好似一把水扑了面,眉目覆满潋滟水光。
如果说戚余臣原是冷漠沉郁的怪物。
那么现在的戚余臣,大概近似一只迷路负伤、失去挚爱的怪物。
呆呆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掉落。
他抱着肉块不住温柔地亲吻,看起来十分悲伤,又十分惊悚。
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同情。
同学堆里发出几道叹气的声音:“这是他的猫吧?”
“这猫是不是经常在学校附近逛?总觉得见过。”
“他就是戚余臣?”一个短发女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见过他,抱着这只猫一起上学放学,给猫买面包买牛奶,还买煎饼果子。他们感情很好,猫也聪明,听得懂人话似的。”
至于那只搭在他膝盖上喵喵叫的灰猫……
没见过,说不准是小白猫的同伴?
“那他也没那么奇怪嘛。不就是爸妈去世,家里没有钱,生活困难,有点自闭症、交朋友障碍之类的?到底谁先说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人啊?”
他们窃窃私语,忽然一本正经地追究起来。
这场景有多么荒诞呢?
就好像沉默的人不算人,远离圈子的人不算人。
想要成为人,你必须褪下衣物,剖开自己的表皮,赤‖裸裸站到人们面前。
对着他们大声哭泣,夸张地大笑。
必须想尽办法传达你符合社会取向的正常且强烈的情绪,才能通过考验。
才配称之为人。
“——你们在说什么啊?他杀人了好吗?!”
天台目睹事件始末的混混们,气喘吁吁地跑下楼,对着同样慌忙赶到事发地的老师们喊,“陈谈是被戚余臣推下楼的,我们都看到了!”
为证明确有其事,其中一人简单概括:“一开始陈谈抓了戚余臣的猫威胁他做事,戚余臣确实给他下跪道歉了可他还不肯还猫!他想抢猫,他不小心——,拉倒吧我也不知道他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反正他把猫扔下楼,然后戚余臣也把他推下楼活活摔死了!”
“……”
一水儿他他他,老师都分不清他在说哪个他,赶紧先喊话发令:“同学们,同学们不要再看了!都回教室!这件事交给老师处理,五分钟,再不回教室通通记过处理听到没有?还有你,几班的?不准拍照片!”
报警电话已打,警察估计在来的路上。
现场秩序维护完毕,老师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戚余臣身上,头发发麻,“这孩子怎么办?先扣下,等警察来了再说?”
“行。也没别的办法。”
男老师不安地舔了舔唇,悄然从背后接近。
——他想抓他。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戚余臣恍惚意识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对付他,却不阻拦陈谈。
为什么有人喜欢牵连无辜,能够淡然自若地抹去生命。
他不明白……
今天早上分别时还活蹦乱跳的小猫。她会喵喵叫着查看道路情况,会跳上冰箱躲避洗澡。她不太听话,有时候会乱跑,本可以长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
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啊……
他也没有……不是吗?
明明他都放弃挣扎,放弃反抗,放弃试图向别人求救。
他不再妄想什么,也不再质疑任何人类社会的既定规则,只想拥有小猫。
“做人不要太贪心了不是吗?”
爸爸临走那天,停在他的房门外,嘴里含着深沉的烟雾,声音也缥缈得像雾。
“我尽力了。”
他说:“所有人都告诉我孩子很好养,你有什么就给他什么,不需要想那么多。不管有钱没钱,不管给大米还是红薯,那孩子,他一下就长大了。”
“他会长得比你高,比你壮,喊着爸妈,以后赚钱孝敬你,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你,人活到老了什么都空了,一辈子的指望也就这样。”
“我信了,可这些都不是真的。”
“没有人告诉我养一个孩子有这么难。”
“我一直在想,一直想,白天想,晚上也想,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