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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铃声响毕,一双手忽然撑在他的课桌两边。
一张放大的脸,不经同意地闯入视线。
“你好啊,戚余臣,还记得我吗?——陈谈。”
对方生着一对吊梢眼,单眼皮。俯身说话的时候,衣服夹层中掉出一截耀眼的金色项链,粗细有半个小拇指的宽度。
项链有些眼熟。
戚余臣记忆里好像见过这种东西,但要去想,又记得不太真切。
既然不记得,应该不太重要吧。
收回眼神,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翻开英语课本。
下节课要用。
“不记得我了吗?小学的时候,市少年宫?我以前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来着,就是那个让你心脏病发住院动手术的陈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陈谈似乎十分执着这个问题,追问不放。
身旁有人好心劝:“算了吧,转学生,他不可能回答你的。”
陈谈皱眉:“他哑巴?还是聋子?”
“那倒没有,他出了名的臭脸而已。”那人笑嘻嘻地转着笔,“别说你一个新来的,就连我们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站到他面前,他照样不带理的。牛逼得很。要不是成绩好,估计早被记过开除了。”
陈谈不动声色地看戚余臣一眼,“他一直都这样,不跟任何人说话?难道他在班里就没有聊得来的朋友?”
“哈,别说班里没有,学校里没有。只怕你把整个浪漫城翻过来,也没有他看得上,又能忍他一身臭味的人吧?”
当着戚余臣的面,他们肆无忌惮地谈论,不少人跟着起哄:“你可别说,冬天开空调,班里真的越来越臭,害得我都喘不过气儿,早晚给憋死!”
“转学生,有空理他,还不如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想不开,要从大城市转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都高二了,不影响高考吗?”
没有朋友。
这就有意思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隐蔽处,陈谈阴冷一笑,旋即应声:“行啊,聊聊呗,我还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呢。”
“好玩的,那可少得很。”
男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戚余臣很快把这件事、这号人物忘之脑后。
可陈谈没有。
明明收到许多人的劝说告诫,他雷打不动,照常有事没事跑到戚余臣面前晃悠,找各种理由跟他搭话。——虽然人家根本没有理他就是了。
他坚持不懈地刷存在感,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以前认识戚余臣,曾是戚余臣的朋友,看不过戚余臣如今的孤僻受排挤,才努力地想要打动他。
甚至有人调侃,要不是陈谈性别男,取向女。转学短短半个月连泡两个小学妹,他简直要以为陈谈喜欢戚余臣呢。
流言蜚语持续到某一天,一个与陈谈关系不错的男生不晓得怎么打听来的消息,搭着他的肩膀问:“陈谈,你爸爸是不是也叫陈潭?那个潭水的潭。我听说你爸以前跟着戚余臣他爸干货,后来买了他爸的工厂,走狗屎运发的财。他家给他治病负债破产,反而你家发了,你一下成富二代。这事是真的不?”
——小道消息,说说而已。
陈谈这人平时挺大方,动不动请客,家里各种新版游戏机随便借着玩,玩坏也无所谓。
因此他人缘非常好,迅速交上一大批跟前跟后、无所不为的好兄弟。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么小的事儿上发火。
“谁说的?”
对方话音刚落,陈谈脸色骤变,活像浪漫港这公认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天气。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这秒钟暴风雷雨交加,还反手将手里的圆珠笔甩在说话人的脸上。
“谁说的?我问你,他妈,听,谁,说,的?!!”
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怒气,一副想打人的气势。
事实上,那天放学,他确实带着他的兄弟们把说话的人打了一顿。
那之后他也不再徒劳地向戚余臣搭话,而是使用各种手段,乐此不疲地找让麻烦,让他当众出糗。
于是同学们恍然大悟。
原来陈谈非但不是戚余臣的朋友,还非常厌恶他。
*
又一个美好的周六上午,姜意眠正打算潜入校长室。
潜入校长室的计划酝酿许久,之前因为某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大朋友,不知不觉拖延至今。
不过三天前,动力成疑的陈谈公开对戚余臣表露出强烈的憎恶。
接连策划一系列恶作剧不提,还以‘方便请教问题,提高学习成绩’为由,申请成为他的同桌。
戚余臣并非迟钝到察觉不到恶意。
即便不知道这恶意从何而来,有什么必要。
他不想深究,也没有挣扎反抗的心情与力气。
反正只是找个乐子吧。
发现没有乐子就会离开吧。
怎样都无所谓。
他对自己很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