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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会……高兴一点吗?”
“爸爸会……更喜欢我一点点……不会总是生气……吗?”
答案是,
不会。
姜意眠试验过许多次,观看许多种版本的人生。
事实证明父母也是普通人,普通人类普遍贪心。
当他病时,他的爸妈盼望他健康;
当他健康,他的妈妈开始为他的内向担忧发愁,而他的爸爸,则嫌弃他言行举止不够男子汉,不止一次勃然大怒,失望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气’的儿子。
又或许一切问题都出在戚余臣身上,删去爸爸、妈妈,甚至爸妈一起删除存在,都无济于事。
他好像天生有着这样的宿命。
他的存在便意味着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巨大的错误。
他永远都没法让人满意,又拼命地盼望让人满意。
所以总是如此痛苦。
总是走向毁灭。
“喵!”
小猫继续叫喊,外面传来戚爸不耐烦地警告:“戚余臣,管好你的猫!”
他不知道,他管不了了。
他快死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住地叫。
“戚余臣!”
不住地斥责。
隐约能听见女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小猫的尾巴被捉住,转头,是戚余臣失去视觉般茫然摸索着,找她:“小猫……”
世界被黑暗充斥。
幻觉褪去,或新的幻觉与疼痛一齐袭来。
戚余臣双眼睁得大大,视线像碎掉的玻璃一般渐渐涣散,身体像脱水的鱼一样抽动。
“小猫……你觉得……他们……”
歪着脑袋,侧脸贴上冰凉的水泥地。他直直地看着她,晶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无声滚落。
他有努力试图把那句说完整:“你觉得……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他们……有……”
“没有……”
“他们有没有……后……”
“有没有后……悔……”
……
后悔什么?
姜意眠不知道。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因为他眼里的光慢慢熄灭,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都没能说完。
*
也许应了‘母子连心’的说法。
戚余臣危在旦夕,幸好戚妈妈自梦魇中惊醒,不顾丈夫劝阻,连跑带摔地冲向储藏间,找到她奄奄一息的儿子。
抢救、求救、急救。
两个小时后,侥幸逃过一劫的戚余臣被推出急救室,医生一句:“再晚两分钟,可能就救不过来了。”
使戚妈妈泪如泉下,当场向戚爸提出离婚。
“我知道,你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老板做得好好地,都怪我们娘俩拖累你了。”
“我是宸宸的妈妈,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但孩子他爸,我可以放过你。”
“趁着那两间厂子还没卖掉,夫妻一场还来得及留点情分。”
“——我们离婚吧。”
原话便是如此。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憔悴,唇色浅淡,丝丝缕缕稍嫌凌乱的碎发挂在耳稍,身形柔弱得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
同时又那么坚定,目光灼灼。
戚爸不禁为之动容,一狠心,立刻将两间工厂地皮,连同进口机器,一共卖得三百六十八万,答应作为儿子治病的‘专款专项’,有生之年绝不挪用。
戚妈妈喜极而泣,离婚的事不了了之。
戚余臣转至C市,去做主治医师极力推荐的手术。
历经大半年的调养,手术幸运大成功。
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手术能够让他多活上十年。
“……十年吗?”
一向温婉可人的戚妈妈并没有露出笑容。
她就像命运桌上狂热的赌徒,非要自己的儿子长生不老、不死不灭,除此之外无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她绝不肯满足。
半年后,为建设新时代新城市,A市大兴土木工程。
戚家转卖的两间工厂恰好位于计划的省内铁路附近,地价大幅上涨,陈家也因此一夜暴富,成为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戚爸与机遇失之交臂,沮丧郁闷之下,不慎结交损友,一脚踏入真正的金钱赌博。
仿若无知无畏踩进泥沼的旅人,步步深入,步步沉沦。
除掉初入赌场赢的那笔小钱,此后他逢赌必输,逢输又赌。欠下的赌债犹如山顶往下滚雪球般以常人难以估量的速度越滚越大,终究变作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如泥水淹过嘴唇,堪堪停在鼻腔。
直到此时,他已被逼至绝境,无路可走。
心中悲愤交加,不得已,才对妻子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