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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一团接着一团,区民四散逃亡。
迎面却碰上高举旗帜的反动派们,昂首阔步走在烟火尘埃之中,齐声高呼:“我们要自由!生活的自由,艺术的自由,连同堕落的自由!”
半空中,运输交通陷入无序状态,议会派出的军队警告无果,开始进行无差别扫射镇压。
其中不少战机,注意到他们这架战机的不同寻常之处,屡屡发射炮弹不中,便自高空掠来,试图近距离击毙。
“独眼,右下!”
“我看着呢!”
战机猛一个侧翻,堪堪躲过一发导弹。
身后愈来愈多敌机穷追不舍,独眼全力推速,冷不防前方天际,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硬生生将其撕开一道口子,缝隙间涌进不计其数的星际生物。
它们通体漆黑,密密麻麻,犹如一大团蠕动的怪虫,瞬间铺满上空。
像虫网,像一层绵密饥饿的食人布,在黑暗之中簌簌往下扑盖。
“黑色,异兽,是异兽!”
“异兽入侵主星!!”
这一刻,敌机停止追击,区民忘了逃生。
他们定定望着上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人类开启星际时代两千余年,异兽始终在辽阔寂静的宇宙之间游荡,以机甲飞船的材料为食,从没有过袭击某颗星球的事件发生。
他们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恒定的规律,某种制衡,异兽永远不会袭击他们的家园。
可为什么它们今天入侵主星?
为什么突然行为异常?
就像数千年前地球上那场突如其来的百年大灾害,人类至死都弄不明白原因。
——因为他们总想要一个人为可以解释、可以接受的原因。
“独眼,快躲开!”
一只异兽擦着战机而过,阿莱急得龇目欲裂。
紧接着,数只异兽绕他们而过,径直攀黏去敌方战机上。
巨钳切断机翼,尖锐的牙齿一口咬住渺小的猎物,用长满倒刺的舌头来回舔舐,一直把他舔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才赫赫、赫赫叫着,甩开这个,血淋淋地奔向下一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上地下,一声声惨叫回响,偏偏他们所在的这架战机例外,不受异兽所扰。
“这……怎么回事,难道异兽也分阵营,也看不惯议会?”
有人幽默地开了一个玩笑。
也有人下意识感叹:“好多黑色,黑色果然是异兽的颜色。”
听到这句星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可怖咒语,姜意眠眸光微动。
“到哪了?”刀疤问。
独眼瞄着指示屏:“还差50英里。”
依刀疤的经验之谈,八号科研院采用一种人类肉眼无法识别、只有特殊仪器能够检测到的新型材料,约建在高空2000米处。
除院内正式工作人员与议员,其他人出入须经层层审批,离开之前还将被强制消除关键记忆。
就连刀疤都只能回忆起大致的坐标,隐约记得科研院的军事戒备程度,比管理局严格上百倍不止。
其神秘性可见一斑。
然而,战机沿直线前行,尚未抵达目的地,他们远远便能发觉一个形态极其怪诞的东西,庞然而丑陋,藏在淡雾之中,浑身散发着人类穷尽词汇都无法表述的邪恶气息,一股浓烈到超越承受范围底线的恶臭。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你可以试着想象一团覆满沥青般黏稠的黄绿色脓水的条状物,诡异缠绕。
上面不规则装点着大大小小的肉瘤、险恶狰狞的口器、复眼、触角,以及世间一切动植物的雏形。
犹如一桌肮脏混杂的隔日盛宴。
它就那么生长、粘连于天地之间,静静地,已然突破人类狭隘的视角,令他们感受到自身的微小与软弱,从而延伸出无限绝望,乃至癫狂。
“那是什、什么东西……”
血液倒流,思维僵硬。
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世间所有直视这个存在的人类皆沉沦在无以名状的恐惧之中,动弹不得。
可姜意眠抬起头来,所见的只是一个个被荆棘囚困,身体各处插满输液管的神。
数以亿万计的拟病毒生物被源源不绝地输送至祂们体内,如蝼蚁群聚而食象一般,不住啃噬祂们的血肉。
诸神正在腐烂。
祂们即将败亡。
*
诸神脚下,尸体堆积成山。
有的较好保留人类外貌,有的则模糊了物种界限,半人半怪——或说半人半神——面目惊悚而堂皇,皆是妄想拥有神体的失败实验品。
战机迫降至地面,犯人们脸色煞白,个个呕吐不止,瘫软在地。
再远处,所向披靡的军队士兵突发心脏萎缩,不是原地痛吟,便是抬手朝自己的太阳穴开枪,一死了之。
没有人能接近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