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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客气有多客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光线逐渐明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季子白坐了很久,一直没有人回来审他。
外面的媒体记者不知为什么而沸腾,发出叽叽喳喳的噪音。
对面警员们滋溜滋溜吸着酱油色的炒面,说是早饭,满嘴油光。
一切都令人厌恶。
那么无趣。
他半抬起眼皮,兴致缺缺:“什么时候让我见她?”
“谁?”
“姜意眠。”
啊,楼上那个小姑娘。
两个警察不安地舔一下嘴唇,暗暗交换眼神。
那小姑娘死了。
凌晨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了,医生连急救室都没让进,说没必要。
传闻专案组那个姓蒋的组长火气上来,当场发疯。
省厅领导赶过去都拦不住,只得喊他一个组下头的所有组员都赶过去压场子。
这不,一直没回来,估摸着还没闹完呢。
他们要说实话吗?
说吧。
反正瞒不过去,更何况,又不是他俩干的。
就是,没错。
两人交流完毕,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这才告诉季子白,楼上那小姑娘死了。
“死了?”
“突然死的?”
季子白微微偏着头,声音如泉水清冽。
“是啊,无缘无故的,一点毛病查不出来,医生都说不出个玩意儿来。你……你也别太伤心,这人嘛,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了,是吧?”
警察们说得很小心,生怕对面这位小财主,会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可话说完了,他们才发现,这学生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悲痛没有。
绝望没有。
他好整以暇地坐着,脸上什么都没有。
可能打击太大了,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呢。
他们这样想,有些紧张地看到,他低头握住自己的尾指,细细摩挲那片逐渐褪去、不再起眼的青黑。
目光慢慢落到那块墙上。
也就是姜意眠所站的地方。
然后他神色一松,开始笑。
清瘦的身体一下一下颤动,心上人死了,这学生却在他们面前闷闷笑着。
笑呀,笑呀。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在皮肤下剧烈的活动。直把一双眼笑得水光潋滟,尖锐的眼角泛起潮红,他仍不停下,仍痴痴地笑,状似癫狂。
“……这小子,有点不对头啊。”
俩警察眼角一抽,偷偷对话:“该不会又疯一个?可别朝我们发火哦。”
“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喊他那个小姨过来?还是送医院?”
言语之间,那学生越笑越不像话,都快把自己笑死了。
这模样,哪里是喜欢人小姑娘,恨得厉害才对吧?
“喂。”
季子白大约笑了七八分钟,笑够了,若有所思一会儿。
随后对年纪远比他大上一轮的两个男人,命令道:“给我一根干净的筷子。”
一点礼貌都没有。
要不是看在你小姨份上,谁理你。
左边的警察撇了撇嘴,把没动过的一碗酱油拌面推过去:“饿了是吧?小伙子,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一个没了,再找下一个就是了呗。反正你这么年轻,长得俊,家里还有钱,填了肚子就振作点,待会你小姨来了,可别说我们不给你饭吃。”
铁碗,铁筷,银白色,与刀一个材质,一个色泽。
季子白伸手去接,一个不慎,筷子咣当落地,声音清脆。
“怎么这么不小心?”
警察啧一声,作势弯下腰。
季子白说:“不用你。”
他动作一顿。
对方再说:“我自己捡。”
“行吧,你自己都这么说了。”
他理直气壮地坐回去。
于是姜意眠所看到的,就是季子白独自一人低下头颅,上半身没入桌下的阴影之中,如同被拦腰截断的一具尸体。
指梢触到铁筷。
视线划过小指。
他侧转过角度,对着那面墙,对着她,一字,一字,无声道:
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了,吗?
不。
他弯起唇角,现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你,逃,不,掉,的。
碎发抵着眉骨,漆黑之下,对方瞳孔放大,眼底尽是疯狂的快意。
姜意眠心跳微滞。
旋即,她看着他捡起一支长筷,对准自己脆弱的咽喉——
用力扎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害,拿你们没办法,加更了。
就这次啊,不能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