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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何律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韩云秋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就捂紧嘴巴,眼皮往上掀,想看又不敢看地瞟了何律师一眼。
    何律师冷峻地说:“如果你们有信心,就跟凌峰集团的律师打这场官司;如果没信心,我劝你们尽快跟她协商。”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韩云秋还捏着那张名片呆立着。
    杨荟文一掌拍醒她,“你跟他说什么了?”
    韩云秋回过神,把名片递给杨荟文,“韩念初真的请好了律师,来头还不小!”
    杨荟文看了眼名片,“呿”了一声,“她哪去认识这样的人?肯定是唬人的,你打个电话问问。”
    “对哦!”韩云秋拿手机拨出名片上的座机号码,响了一声就有人接听了。“鸿海律师事务所,您好!”
    韩云秋清了下嗓子,“我是韩念初——”说到这里,便刻意停住,心里祈求对方盛气凌人骂一句“你谁啊”,就挂断电话。
    接线的女声却温柔有礼,“您稍等——”
    韩云秋提着心等待,再次希望对方的盛气凌人,那女声很快又响起,“韩女士吗?您好!张律师正在等候您的来电,我马上帮您转接。”
    转接音乐声起,韩云秋的心坠下去了,像绑了千斤的生铁,坠得提不上来。
    “喂!”音乐停了,低沉的中年男音在听筒中响起,“韩女士,您好!”
    韩云秋夸张地揉着胸口,一股火没有顾忌地发泄出来,“好什么好?你们什么烂律所?还有你的水平烂,嘴巴臭,我不会找你们帮我打官司的。”
    韩云秋骂得痛快,脸涨成紫红色,头一次兴奋地期盼有人迎头痛骂她,往死里作贱地骂,把文化人骂人的言语都招呼上:蝙蝠插鸡毛,你算什么鸟?鸡窝里的石头,混蛋!茶壶里的水,滚开!——
    她希冀着听到世上最毒辣的咒骂,并且告知已被列入黑名单,顺手再起诉个侮辱罪。
    孰料,张律师沉默了片刻,却仍旧和气地道:“非常抱歉没有让您满意,但鸿海已经是本市最顶尖的律所,如有不周到之处,请您务必坦诚相告,我们向您承诺,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提供满意的服务。”
    韩云秋的心像冷透的死灰,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杨荟文问。
    她的声音把韩云秋的魂叫了回来,屋里响起尖利的咒骂,“那个贱人!她真的请了最厉害的律师!”
    韩念初站在树下,日头西斜,村庄一大半都阴凉下来,只有山脚仍残留着一抹金色的余晖。
    何律师走到她旁边。
    她依然望着远处的金色山脉,泥塑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是什么人?”她问。
    “我是什么人?”
    韩念初听到他讥讽的反问,才转过脸来,见他傲慢地掸了掸袖口的褶皱,似乎不屑跟她这个“有眼无珠”的人废话。
    她微笑地说:“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还是我家供着你的长生牌?”
    “你家?”何律师瞅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屋子,“什么破烂?配得上我的名字?”
    “哦,敢问你尊姓大名?”
    她随口的反唇相讥,却仿佛把何律师气狠了,一身血气上涌,脸颊气得微红,“我名字?你问我名字?”他气急地把掸了半晌褶皱的袖子往上一捋,“你真问得出口——”
    “说说你是谁吧?有多了不起?我非得认识你?”
    “不用问我是谁,咱俩不认识!”
    他的手猛地一甩,捋上去的袖子又甩了一下,显出几道生硬碍眼的褶印,忍不住又要去掸,余光却留意到了门边的动静,他也不去管袖子了,拽着韩念初走到车旁,拉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韩念初正要退开,瞥见门口探头探脑的影子,弯腰坐了进去。
    何律师也坐进车里,拨档踩油门,将车开上甘蔗田间的灰色水泥路。
    韩念初到底冷静,虽然对他的怒火摸不着半点头绪,便猜测他有些自恃身份,偏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才气得跳脚。
    想想她认错人在先,就先讲道理,“我问过你两次,你哪次都可以跟我说认错人了,但你没有,还一声不响跟我来了,这怎么说?”
    “怎么说?你有损失?”
    “你耽误了我的正事,还让一个正经按时收费的律师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你的正事?你的正事是毕业一年不找工作,骑驴找马地物色有钱男人?”
    韩念初啪啪在心里为自己地鼓掌,太棒了,她跟一个神经病自恋狂讲道理,一不留神当了回圣贤。
    她将他的衣物上下一打量,“你很有钱么?”
    “相当多。”他高傲的抬抬下巴。
    “但我看不上你。”韩念初嘴角一牵,“你的良心有点丑。”
    车轮摩擦地面,响起刺耳的声音。
    韩念初没系安全带,身体猛地向前一掼,及时拉住扶手才没飞出去。
    刚坐直,即听到他冷酷的命令:“下车!”
    韩念初刚把车门打开,一张名片从她的脸前飞了出去,落到车外的水泥路面上。
    “这个律师算我赔偿你的。”何律师的脸像蓄满电荷的乌云,下一刻就会释放出电闪雷鸣,将韩念初击成焦炭。
    韩念初却从容地捡起那张名片,瞄了一眼,放回中控台,“你留着吧,将来打离婚官司,分割财产用得上。”
    在雷电劈顶之前,她安全下车,微微一笑:“二叔,小心开车!”
    车停了一秒,狂怒地卷起一片风沙,疾驰而去。
    韩念初目送车尾消失在拐弯处,才慢慢地往回走。
    天际最后一抹亮光消隐,甘蔗林在薄暮的风中发出窸簌的声响。
    走到小路尽头,隔着灰蓝的暮色,看到江临远在路口来来回回地踱步,发现她以后,就快步走向她。
    “阿初,听说你要起诉叔叔跟婶婶?发生什么事了?”
    “叔叔婶婶?”韩念初抱着手臂,生硬地打趣道,“很快就要改口岳父岳母了吧?”
    江临远生气地训斥:“你瞎说些什么?”
    韩念初绕过他往前走,“我是要打官司,你要帮他们请律师应诉?”
    江临远忙摇头道:“我没有,也不会这么做,只是我觉得有些误会,要不你跟他们好好沟通沟通,别上来就这么极端——”
    “我极端?”韩念初倏地转身,透过夜色,望着他疏朗的眉目,一时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这个人,就是她曾经视为亲人和家人的男人。
    投胎转世时,她是被抠了眼珠子吗?
    “我就极端了,你怎么做?”韩念初朝他迈出铿锵有力的一步,目光灼人,“帮韩云秋?那你就动作快点,去跟她商量怎么对付我,别在我跟前碍眼。”
    江临远因她的咄咄逼人而发不出声音,这不是韩念初?他脑子里又一次冒出这个念头,这么冲动莽撞的人不会是韩念初。良久,才低声安抚道:“我当然是帮你——只不过我觉得目前没必要闹成这样,叔叔婶婶再不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
    韩念初抬起手,制止他的话,“算了,你赶紧去跟韩云秋商量吧。”
    江临远急急地拉住她,“阿初,你听我说,你先别急,我会解决——”
    韩念初根本没听,也不会听。快步走回那栋二层小楼,韩友德蹲坐在门槛上抽纸烟,见到她回来,麻木地抬了下眼皮,还没抬到与她对视的高度,就耷了下去。
    韩念初也不理睬他,抬脚跨进门槛。
    江临远在后面低低地喊了一声叔叔。
    原本半死不活趴桌上的韩云秋,听到江临远的声音就抖擞地跳起来,泪眼汪汪地走到韩念初旁边,罕见地低了个头,“姐!”
    韩念初躲开,没拿正眼看她。
    韩云秋便委委屈屈地去拉江临远,“临远,你看——”
    江临远先是挣脱开她的手,又安抚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跟你姐好好说,她会听的。”
    杨荟文躺在沙发上,也是虚弱得气都喘不匀一般,她费力地说道:“我们这周就搬家,最大的房间给你用。我跟你叔养你十几年,你要住哪间,只要吱一声儿,我们哪有不愿意的——”说着就挤出两颗眼泪。
    韩念初听得一头雾水。她就那么把假冒的何律师拉走了,没起到任何吓唬的作用,以这家人的反应,少不了咄咄逼人,拆穿她的把戏,怎么会突然妥协了?
    她先不管原因,抓住机会说道:“那就赶紧搬吧。”
    江临远仿佛有些看不过去,对韩念初说道:“叔叔婶婶是长辈,要他们把大房间让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再说你别争了好不好?我们结婚后会有新的房子。”
    韩念初听了一半就去倒水,一口气喝下半杯,对杨荟文说:“刚才临远跟我说了,他跟云秋结婚后,会买新房子,也会接你们二老过去养老,所以你们也别生气了。”
    韩云秋几乎是立刻粘到了江临远身边,笑得娇媚如花,“临远,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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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道总裁二叔,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