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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侍那个人么——那个灭我家国的敌将么!梁鸢,你不要忘了,你是梁氏宗女!从生到死,都该保全王室的气节!”
梁鸢略略一扬脸,她的下巴正中直至颈间有一道骇然的红痕,是剑伤,论理说是美玉添瑕,可正是这道骇然丑陋的疤,莫名中和了她原本艳丽到几乎轻佻的脸,竟显出了骄矜傲慢,“你?也有脸说我?”
“我自然与你不同!”梁同姝理直气壮,“我之所以会在小侯爷府上,是因为那时是他亲口赦我出浮图塔。我留在府上,也只是想规劝他罢了。只是是我天真,将那些国仇家恨想得太小,劝他不回,他还要反过来,屡次向我苦诉衷肠,说什么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也要娶我之类的……胡话,我是以死相逼,才没教他得逞。这回要走,虽是赴死,亦是我视死如归。你懂了么?!”
梁鸢知道男人从来都薄情寡义,听了这话竟未起疑,只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
她竟不知道要怎么回了。
梁同姝见她不言,愈发洋洋得意,继而说道:“即便从前你我无甚情义,可我来找你,可是十二分的好意。怕你不知,我便告诉你罢——父王早知大楚要遭此一劫,事先安排了退路,那日宫破,早教同俦逃了出去。他日……”
“梁同俦死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怎会知道!”
“我亲手杀的。”
梁同姝僵在原地,只见梁鸢闲适地单手托腮,像在说今日吃了什么一样说了自己是怎样一刀捅进梁同俦的心窝,说罢还笑了下,明明笑得明媚又灿烂,却让她感到了透骨的寒意。
疯子——
梁同俦不光是她同血同缘的亲弟弟,还身兼光复大楚的所有希望!她、她怎么可以因为一己私仇,就痛下杀手?!
“你怎么敢的!同俦他生的那日天降祥瑞,凤凰啼泣,是百年一遇的吉兆。他注定是可以兴盛大楚的人!你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委屈,就做出这种愚蠢又歹毒的事情!梁鸢!”
“你们才蠢,你全都是蠢东西!只因为生时的祥瑞,便认定他日后必有所为,即便他是个不学无术,娇纵鲁钝的胖子?何况梁同俦是戌时生的,坠地时早就入夜了。那日伴着五色云霞出生的——是我!”
梁同姝见梁鸢一改冷淡,激动地同自己争论,立刻知晓了这是她的伤心处,旋即冷笑了声,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用最恶毒的话往她心窝子捅:
“呵。是么?我道你个洒扫宫女生出的野种怎么一直死皮赖脸的活着,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该不会你留在霍小侯爷身边,也是觉得自己才是什么天命所归,想着什么……自己才是那个复兴大楚的人吧?”
梁同姝说了都觉得可笑,一张秀美的脸在大笑中变得扭曲,“哈哈哈哈哈……痴心妄想!烂货生出来的贱种,竟还敢妄领天命!凭你?我呸——!”
梁鸢从前在楚宫中时,没少受过梁同俦的羞辱,可那时的打骂欺辱,远远及不上此时梁同姝字句如刀,一下一下地直戳痛处。她脸色煞白,眼角赤红,怨毒地盯着她,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啧。原念着姐妹情谊,还想拉你一把。没想到你是把扶不上墙的臭泥。”梁同姝霍然起身,嫌恶地拍了拍衣袖,“浪费时间。”
总算是找回了些场面,梁同姝见梁鸢要哭不哭,浑身发抖,只觉得无比畅快,理了理裙裾,端起王姬的做派,像个胜利者一般,走了。
将将要迈出院子,又见个高大英武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霍星流。她心中一惊,原本因为激动而微红的俏脸霎时间全无血色。
“小、小侯爷……”她艰难地开口,因为害怕,不由得又倒退好几步。
襄王梦起
梁鸢茫然楞在原处,心中百感交集,也恨也愤,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无力愁苦。秋光正好,她却被巨大的,黑色的洪流淹没,痛苦似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这种痛苦无可排遣,最后还是化作两行清泪,自双颊滚滚落下。
檐外风浪云清,晴日高悬,却令她无限怅然——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她双手掩面,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梁同姝的刻薄羞辱,泪不断地从指缝间流出,这是真正的,属于她的悲伤,所以格外安静,连抽泣也格外克制。
“小哭包。”手腕冷不防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没有太久,因为流到手背的那滴泪还没有落到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