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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消失随驾的队伍中,一咬牙膀上加力,将人半架半背起来,疯狂向回冲。
病人被放床上,不多时开始反复低语:
“冷……好冷……”
加了被子,又换手巾时,翠羽花钿松脱,二娘看见下面的黑字。来四年了,第一次得瞧,但她马上移开了眼。舍人全年全天贴一钿花蔽之,可见她的苦衷。
止步“禁地”,贺娄没有半分犹豫,她的犹豫全在一点——该不该去找医师,只因医师在这种情况下不一定会来。
毛巾也跟着地间踱步,从门到床几个来回,“嘭”一声跌倒入盆。
“啊!”水花溅,一个宫人叫,被二娘瞪眼一横,顾不得发上滴水,一阵低头收拾。
“去!换凉的!”宫人听见,背一弓,抱盆逃了出去。
屋内余下的另一宫人越发紧张,她不敢想好不容进主人的寝,就可能要给她送终,不敢想也想了,眼瞅着床上的人要蒸熟了,开始觳觫。
“该喂酒还是喂茶啊?”正用力控制哆嗦被一把扯过,她瞧着二娘的一双冒火眼,一下腿软,“我……我不知道……”
“没用!没用!都是废物!”贺娄发狠跺脚,地上趴着人哭。她给病人润着嘴唇,越听越心烦,回手要打,“哭!要你咒人哭丧……”
“热……”被子掀翻在地。
“求您盖着,不能揭啊……”
一人掀,一个哭腔劝,床上忙开了花。
宫女打水回来,见同伴蜷在墙角咬着手堕泪,又见病人犯了癔症,放下盆,哇一声就哭起来了。
二娘一脸淋淋,回头痛骂:“丧门的!都给我滚!”
两个小耗子贴墙跑出去了,她扑倒床上落泪,“您该带莹儿的,最起码她能……唉!舍人我该怎么办啊……”
她哭了几嗓子,猛然起身,对守门侍女:“去,找我个宫中老人来!”
那人来了便跪,含泪道:“奴婢不会治病,老奴虽服侍多年,但只负责看灶烧水……”
贺娄失望垂头,须臾哽咽:“那你就烧些热水吧,若是、若是……最起码舍人……我们可以让舍人干干净净……”
“阿娘,我冷……”
二娘闻听一下奔回床前。“舍人,舍人!您可别吓我,别吓我啊……”
老人左右看看,拿过碗试着喂水。勺子掫入口,水却顺着嘴角都流了出来,老人忙不迭地擦,再看病人咬得死死的牙关,一声叹息开始摇头。
贺娄暂抬头瞧见,切齿一合,嘴唇流出血来。
“贺娄掌设,找人吧!”
贺娄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揉着眼问:“找谁?公主被圣人带回去训话了,阿姐、阿姐也……”
“不管找谁。别拖着了,这样不行啊!”
“我也知道……可去求谁呢……药是陛下赐的,公主也没能拦下,其他人都只关心明天……”
逢妖(下)
贺娄说话将嘴唇咬破了,猛站起,“不管了!你去请医工!苦苦哀求也好,撒泼打滚也罢,生拉硬拽弄个过来。”又回手指全部跪着的宫人,“跟着去!带不回人,谁也别活!”
人都出去了,“阿姐,阿姐”她念了两声,拉紧衣襟,也奔出了门。
“我这裘皮,可是为这次出行特意置办的,但没想这天儿越走越暖,也就只能早晚披一下了。”
梁王瞧了瞧太子身上那件大衣,点头道:“嗯,不错……看着就暖和。”
“这衣服穿在中原地区没感觉,要是能在雪山、戈壁……”李显边说边想,表情也愈加兴奋,“哎,哎,苍凉大漠!在那儿人烟罕至之地那么一走,肯定够意思!”他见武三思频频点头,可谓寻到知己,忙去端杯。
“阿弟,别光坐着,一起喝啊!”酒到嘴边,李显招呼李旦。
弟弟当然给面子,一伸手,“咣当”门开了。
“阿兄,见着婉儿没?”公主带好几人一起在门口喘气。
李显看了看左右两人,迟疑道:“没啊,没瞧她来啊……”
“哦。”门应声合上了。
“什么意思,风女子……”李显呆望自语,看看左边,又看看右,“喝,喝一杯……”
是仙境,还是黄泉,没有去过是无法分清的。
如果是仙境,比幻想中要昏暗许多;如果是黄泉,却又温暖许多。
身下的大青石是天宫的入口吗?原来奈河水没有血红的颜色,被热流包裹,而我究竟是不是恶者……
远处隐隐似有一盏烛灯,不可亲却状同人间家火。
不冷不渴,也不痛了,该不该就此沉沉睡去……
谁在唤我?是不是我对人世残留的不舍?那声音悠远去不是阿娘,她在百里之外,不知儿惨遭大祸。
人生遗憾啊,没能再吃一次她做的馎饦。
无常啊,请不要给我带上枷锁,勾走我的魂魄,我母亲一生太苦,让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