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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5)

      剑身半露,展示给另一个剑客,在江湖上是请求指教的姿态,常用于同阶层的剑客之间相互指点,有些时候也会用于请战比自己资历或者实力较高的人。
    当年龙庭会上,江逾白面对第一个对手,用的就是请剑的姿态。而如今,整个江湖没有能令他主动请剑者。
    残色剑主视名利如浮云,傲骨铮铮,却也愿意为请江逾白的剑低下头颅这就是剑仙的魅力。
    江逾白有些吃惊,随即一笑,提着无咎上前和谢华衣打作了一团。
    他们有来有往,剑影翩然之间一连串数不清的迭声清响,速度快得出了残影,初霁脱力地半趴在地上看的目不转睛,都忘了先爬起来。
    周琰看着两个大剑痴为了提点一个小剑痴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他对剑其实并没有那么痴迷,常用的武器也不一定非要是剑。不是说他天赋不够好,而是他本身没有那种对剑着迷的心思。
    江逾白当然很理解。就像他师父孤鹤真人理解了他这个除了剑十八般武艺样样疏松的大徒弟,江逾白当然也乐得放纵徒弟自由发展。想练什么练什么,什么能练得好都可以。
    周琰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此时他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剑痴,顿时让他有种剑痴都是大白菜,买一颗送一颗的错觉。
    当然,那错觉只是一瞬间划过他脑海,便很快逝去了。
    ......
    周琰在琼州买了一套院子,这几天他和江逾白等人都住在里面。
    对,他在寸土寸金的琼州城最繁华的河岸线上买了一套院子。不只是一栋。飞甍鳞次,一眼居然望不到边,怎么也得上百亩了。
    江逾白:......你又花了多少钱?
    周琰:不多。万把银子吧。大多数都用在修缮工程里了。
    江逾白不是很懂琼州园林的地价,但也觉得这个价钱低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江逾白怀疑的眼神,周琰淡定地说:这是从前朝抄家的罪臣那里没收来的,空了好些年,之前在官衙里拍卖充公的时候没人敢买,我顺手就买了。
    ......假的。当时户部挺急着脱手,即使这些宅院每年修缮是比大费用,这么个价钱也明摆着是个能捡的大漏。但周琰本着要存老婆本的思想,江逾白常去琼州的念头一晃而过,他就干脆拍板把这套院子给留下了。
    因为他出了手,满朝文武无人敢抢,最低价拿到手了不说,连修屋子也是直接跟小皇帝借的人。
    ......周琰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自己在这儿还有房产的。
    江逾白:他有名字么?
    周琰:以前叫许园。现在叫周园。
    江逾白:......
    行吧。挂个国姓,再抢手也没人敢惦记了。
    只见周琰从宽大的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盖了官府红印的地契来递给江逾白。江逾白定睛一看,买方下面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
    江逾白。
    .....江逾白本人内心很复杂。
    穿越前,他拼死拼活在一线城市攒下了一栋双层公寓楼的首付,眼看着要背上几十年房贷。一穿越拥有了一座山头(不知道是不是合法占有)已经让他怅然若失之中有种复杂的惊喜感了,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拥有一座园林,也让他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壕无人性。
    周琰颇为深情地说:师父如果愿意,也可以把它改叫做江园。
    江逾白:......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来了!这和现代男方把写着女方名字的房产证直接亮出来的行为有什么区别?下一步铁定该是谈婚论嫁了吧?
    只见江逾白在周琰期冀的目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偏头,精致的眉目投下一小片朦胧的侧影,低喃道:
    江园......名字实在太难听了。
    周琰:.................
    周琰:师父,你就没别的想说吗?
    江逾白一顿,扭过头来:有。
    周琰翘首以待。
    江逾白:你的私库里还有多少银子?王府是不是快破产了?需要跟闻人璩收一下保护费吗?反正他家穷得只剩钱了。
    周琰:......师父,我真的还有钱。还有,你跟闻人璩不是朋友吗,这么光明正大坑钱真的好吗?
    江逾白:我不信。我一回来就花了你一万两黄金,你还能有多少剩的?说着他安慰道,没钱也没关系,咱们日子照样过,师父接下来和你一起节俭一些就是了,你没必要为了哄师父高兴画这些钱。
    他还是很担心王府的财政状况。周琰买下这些宅院是赚了没错,但是他一年也不来琼州一趟,宅子积年累月空着,没有什么进项不说,还要花出一笔银子维修,不是得不偿失吗?
    就像超市大减价,买一堆东西也是不现实的你虽然赚了,但是你有时候并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啊。四舍五入约等于花冤枉钱。
    江逾白:咱们回去之后就把它卖了吧,以后来琼州住好一点的客栈就是了。
    周琰:......行。
    还有一个问题。江逾白叹了口气,悠悠指着自己,卖宅子要宅子的主人在场,是吧?
    周琰:......
    他忘了。江逾白的壳子已经死了,现在他师父顶着的名字是萧睿。虽然萧睿见人不多,但是认识他的人都这么叫,不妥善处理怕是会出事儿。
    我还是把这宅子挪到我名下吧。周琰自觉没有抓住机会,颓然道。
    乖。江逾白摸了摸他的头,像是慈祥的老母亲劝慰冲动消费的儿子,当初你也没料到这些事啊。
    周琰的心情更不好了。
    但当江逾白带着好奇往前走了几步后,周琰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出两个字。
    咱们?
    一阵风吹来,树影簌簌,池塘里碧波荡漾,融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江逾白缓步走在其中,只一点淡白色的背影,却仿佛在隐隐发着光芒。
    周琰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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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逾白:贤惠.JPG
    都是些日常。再一场河灯会就完结啦。
    正文 五十五
    琼州的河灯节很有名气。而明月洲作为琼州首屈一指的玩乐宴宾之地, 也会有画舫免费巡游表演。
    郁韶排到的顺次在旅程中途, 还没到焰火绽放的时间。否则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火光和硝烟味里弹琴,即使琴技高超如郁韶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琴音不会受干扰。明月洲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全程下来表演的效果。郁韶之后也有几个奏琴的, 被冲天的大型礼炮包围,他们也就不会因为郁韶的琴音珠玉在前、统统自闭了反正大家也听不见他们到底弹了些什么。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上去摆几个姿势就行。
    江逾白:......这可太真实了。
    初霁继续着他的挨打大业, 开昧搬了小板凳在一旁围观, 断蒙捧着瓜子花生的盒子一起去了, 剩下周琰陪着江逾白四处晃悠。该吃吃,该喝喝, 该玩玩。
    琼州是个盛产美食的地方。具体一点, 盛产甜食。江逾白一路尝一路买, 几乎停不下来。等他反应过来、回头瞧了一眼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周琰已经满手都是食盒纸包了。
    江逾白:......
    周琰:没关系,师父。咱们拿不下了可以让他们送到府上来。
    江逾白又想起了周园里小山似的包裹, 都是他近日买的吃的玩儿的。
    江逾白:............
    说好的勤俭节约呢?他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行为,表示不能再继续逛下去了。
    周琰:是觉得人多太挤了吗?那我去把这条街买下来吧。
    江逾白:......你给我住手。他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从送了他一座园林之后,周琰仿佛就打开了一道奇怪的开关, 为师不过是检讨一下自己, 你不体谅为师就算了,怎么还挖苦我呢。
    周琰:挖苦?
    江逾白面无表情地扭头, 发现周琰的脸上真的没有多少幸灾乐祸, 反倒是写着四个大字我没有啊, 顿时无力地发现他是认真的。
    他们两个,一个对省钱这回事毫无所觉就算了还拼着当散财童子,另一个空有省钱的意识,可买起东西来根本控制不住。
    这还怎么玩儿?
    ......还是回客栈等着晚上的灯会吧。
    周琰闻言,挑了挑眉说:可惜了,就在前面有一座天香楼,他们做的桃花酥和桂糖栗粉糕都是一绝。我让人提前了两个时辰才预订到一桌......现在只能取消了。
    江逾白:多少钱一桌?
    周琰:我订的是小食宴,但吩咐了用最高规格来准备。加上已经付了的一半订金,怎么着也得有三十两吧
    江逾白:......
    周琰:没事儿,师父。改天我遣人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不过订金是收不回来了。
    江逾白:......那咱们还是先吃完再说吧。
    周琰微笑:好。师父先去吧。
    江逾白惊讶:你不去?
    周琰:有些公务要处理。他将脑袋凑地近了些,眼眸里泛起几分桃花流水的笑意,当然,如果师父想让我陪着的话......
    话还没说完呢,江逾白已经凑上来拿东西,把一堆吃的揽进自己怀里后,安慰他:没事,我一个人也行。东西给我,你去吧。说着转身走了。
    周琰:............不是,少一个人跟你分吃的就这么开心吗?我又不爱吃甜的!
    周琰嘴角微抽,一时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一眼越过人群瞥见天边略显昏沉的天色,俊秀的眉头一垂,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
    江逾白就这么在天香楼的雅座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直到月上柳梢,周琰也没回来。
    沿岸有好几条街挂着各种颜色的灯笼。丝竹漫耳,湖面上一艘接着一艘的游船驶了过来。
    明月洲的画舫夹在其中画风却有些不同。郁韶一身白衣,头戴玉簪,独坐抚琴。他左边是满船的美姬盛装曼舞,妩媚动人;右边是一群杂技艺人在表演跳火圈、叠罗汉。
    江逾白看着友人在一片喧哗里坐着抚琴,渐渐左右的游船都停了丝竹声。一时间江面居然有些寂静下来,悠扬旷渺的琴声以郁韶的画舫为中心,仿佛在江面上展开了一个小小的领域,郁韶指尖琴弦的每一次颤抖,都像是能在江面上点出一圈涟漪。
    江逾白耳力过人,也只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杳然琴声。不过倒是没什么可惜,因为这首曲子平时郁韶就已经演奏过好多遍了。
    一曲终了,高山流水,喧嚣重新灌入耳边。郁韶起身对着虚空行了个礼,抱着自己的琴站了起来,行动间江上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单薄的身子颇有几分翩然欲飞的味道。
    ......下一刻他就真的飞了。
    一个藏蓝色衣衫、蒙着脸的男人将他拦腰扛起,然后双脚一点凭空飞了出去。郁韶就这么抱着琴,前一刻还在凹姿势,后一刻就被迎面而来的风糊了一脸。他头上的发簪咚地一声落在了船板上,连发型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