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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3)

      拜会一个老朋友。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肩,那老朋友酿酒是一绝,正好可以找他问问谢华衣的下落。
    ......你想去见的,是不是那个郁韶?
    郁韶是明月洲首屈一指的琴师。明月洲也是很讲道理的,如果你的某项技艺高超到了堪称大家的程度,会由明月洲正式正式聘用,人称一声先生,并且永永远远不用担心被逼卖屁股维生。
    郁韶就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进入明月洲只三年,琴之一道上就无人能出其右。性格又温文有礼,是明月洲里最受欢迎的先生。
    我跟你提过郁韶么?江逾白好奇地问。
    周琰却略带嘲讽地说:何止是提到过......说着他的脸色突然多云转晴,笑着说,行啊,那师父就领着我们再去拜会一趟吧。
    江逾白:......你这小子,笑成这样,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周琰长眉一舒,偏过头来,墨玉般的眼眸深邃空阔,无比自然而优雅地说了一句
    我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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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新地图。
    其实怪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正文 五十二(捉虫)
    他们去琼州走的是水路。
    不过四五天的路程, 江上的游船商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起来。
    周琰和江逾白就混迹在其中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上。周琰倒是很想跟小皇帝打个招呼, 把他们爷爷巡视江南时开的皇家船舫给借出来,这样一路闯河关绝无人敢拦, 却被江逾白冒着黑线组织了。
    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去逛明月洲了吗?
    明月洲,如其名一样,入口处都是水上建筑, 去的人大多行船。
    周琰沉吟了一下, 妥协了, 让断蒙换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但这艘小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外表看着平凡无奇, 内里却处处精致, 连枕头垫子都触手软腻, 暗处还有光华流转,大有琼州特产鲛纱软锦的手感。
    然而鲛纱软锦虽然是琼州特供吧,但也是名贵异常, 一尺就顶的上这一艘船的壳子了。
    江逾白抱了个枕头,问他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临时准备的吧。
    周琰:这是琼州知州那儿借来的。
    琼州知州,初岚初霁就是他着人送来的。在奉承周琰的人里头也是很上道的一位了, 这次总算派上了点用场, 他本人比借船的周琰还要高兴。
    江逾白了然地点了点头,斜睨着他, 有些敏锐地察觉到, 周琰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你不想来琼州么?他问道。
    周琰:也不是。说着他分明有些不得劲的眉目又恍然舒展开, 坐到江逾白身边,将自己的头枕上他的肩膀说,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儿。只要有你在,我都高兴。
    江逾白失笑,敲了敲他的头:贫嘴。
    我说的都是真话。周琰暗自嘀咕道,说着江逾白就感觉他的呼吸凑近了自己的耳廓,温热湿滑的触感包裹住他的耳垂,他一惊,只觉得身侧的人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又在江逾白动手推人之前飞快地松开了。
    被推开的周琰无辜地看着江逾白,江逾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耳垂乍一暴露在空气中竟然有些凉意。
    周琰含笑,直勾勾地盯着江逾白,墨色潋滟的眼里隐约有一片迷蒙的白色倒影,江逾白知道那是自己。
    可不久,他就顺着周琰的眼神发现,准确来说,对方看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耳垂。
    江逾白眼角一抽,心想这轻佻的小子实在欠揍,意思意思地抬了手想打他一下,却被周琰忽得抓住了手腕。
    周琰整个人压了下来,把江逾白禁锢在了船壁上。昏暗的船舱内他只有半张脸是亮着的,耳边隐隐传来温柔的水浪声,半掩的窗透出一分深沉的夜色。
    月光顺着缝隙攀爬了进来,照亮了江逾白散乱的衣襟内一段霜雪一般晶莹的锁骨。
    江逾白不说话了。
    周琰的喉结动了动,睫毛在白玉似的脸上投下半片阴影。
    一个带着凉意的、细致又缠绵的吻落在了江逾白的锁骨上,温热的唇瓣轻轻辗转,小心翼翼地啃噬。不轻不重的,让江逾白整个人腾地燥热了起来。
    周琰的吻渐渐往上,沿着喉结、下颌、耳垂,终于攀到了江逾白的脸庞上。他盯着那殷红的唇瓣半晌,心如擂鼓地将清浅的呼吸蹭过去
    嘭地一声,整个船舱都晃了晃。
    周琰手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江逾白身侧的枕头堆里。江逾白睁开眼,眨了眨,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热度渐渐褪去,忍不住传出了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
    甲板上,断蒙没有配剑,只觉得船的哪处撞击了一下,不久便被迎面而来的熟悉气息毫无防备地抱了个满怀。
    ......却是多日不见的开昧。
    断蒙没有第一时间把粘人的开昧扒拉下来,任由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背,兴奋地露出一张正脸说:断蒙!我老远就看见你了!可是怎么叫你都不应,我只能划着船过来了!
    江上风大,听不见呼喊也是常有的事。断蒙说,倒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过几日是河灯节,明月洲也要派画舫出来巡游,今日是将要表演的人都凑在江上走一圈认认流程,权当排练。开昧解释道,我和初岚左右闲着,就跟着一起来见识见识了。
    初霁也要参加排演么?
    不,是郁韶郁先生。他是初岚和初霁的老师,平日里为了等谢华衣,我们常借住在那儿。郁先生这几天忙,我们就来看看能不能帮把手。
    我看你最近在那儿混的挺不错的。周琰平淡略显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船舱里响起,改日我和郁先生商量商量,不如你就留在那儿得了。
    开昧笑道:别啊王爷。
    他正兴奋地想多说几句,却被断蒙揪住了袖子。扭头一看,断蒙忍着笑意冲他摇了摇头。
    之前王爷和公子正在里头说话呢。你一来,整艘船都被你撞的晃了晃。你还是收敛些,别触王爷的霉头了。
    难得见断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开昧有些好奇地说:王爷和公子之前在说些什么呀?
    断蒙挑了挑眉,转移视线,将手凑到嘴边,轻轻咳了咳,双眼低垂,怡然中居然有几分柔软的神色。
    开昧看了看他,心下一动,有些手痒想再抱他一回,接着又看了看船舱的方向,恍然大悟一般地红了脸,恨不得扎上翅膀飞回自己的小船上,当作自己没来过。
    ......
    郁韶,字端卿。
    温文入骨,还长了一副玉树琼枝的好相貌,抱着琴时,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出身明月洲,那份清霜朗月的风姿却让人不敢低看他一眼。
    江逾白再见到他时,画舫上人来人往,他端坐于窗前调弦,指节分明。察觉到有人直直走到他面前,这才抬起头来瞧一眼,眼神清澈见底。
    郁韶看见江逾白后愣了愣,轻缓客气地问道:你是?
    江逾白一笑。他的笑和郁韶的温润澄净不同,说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反正只要他一笑,周围的人眼里就只剩他了。
    也因他这风尘不染的一笑,郁韶马上就明白了他不是明月洲的人。
    端卿。江逾白端起桌案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是郁韶喝惯了的春山青庐。茶里难得的甘甜之味让江逾白颇为满足,郁韶见他这副眉目舒展的模样,也不禁愣了愣。
    却见脚步渐响,他身后又走进来一个玄衣金冕的周琰,从冠冕上垂下来的一颗东珠在乌发间闪着莹润的光泽。比起他俊美的棱角分明的脸,首先让人记住的是他雍容又冷淡的气质。
    郁韶紧接着一愣,却微微皱起了眉,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一般,低声唤道:
    ......周琰。
    郁韶低沉了没一会儿,他肩头一颤,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将视线转向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一边不忘了享受春山青庐的那个白衣的身影,眼神复杂地试探道:......逾白兄?
    正是。江逾白将茶盏一扣,瓷器相击的清脆响声直入郁韶心底,不愧是端卿,一猜就中。
    嘣地一声。
    江逾白的惊讶中,周琰的面无表情中,郁韶苍白了脸,手里绷紧的琴弦猝不及防地断了。
    江逾白从未见过郁韶断弦。因为这把名琴绿绮不仅仅是他从家中带来的宝贝,还因为郁韶本人爱琴如痴,做事一向专注谨慎,加之技艺高超......失手崩断琴弦,还是江逾白记忆中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江逾白既愧疚又好笑: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差人知会你一声的。
    他颇有些感叹地说: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把我认出来。
    郁韶张了张口,无奈地笑了笑,说:他都在你身边了,你还出口便唤我端卿......除了你,也不会有谁了。
    鲜少有人能知道并且唤他的字。郁韶都以为端卿这个名字要无人再叫了。
    郁韶将琴放到一边,抬手为他续了杯茶:你们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江逾白:......没要紧事就不能来找你么?说着他扭头看了眼周琰。
    周琰:......
    这下尴尬的成了郁韶。他觉得口有些干,也抿了口茶,茶雾氤氲里,清润的眼眸有些苦涩:这倒不是。我只是以为......你拒绝了我之后,咱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泰然的品茗赏琴了。
    说着他点了点头:如今你带着他一起来了。也好,正说明我只是庸人自扰。
    说着他的眼睛里又泛出了清透温和的笑意:春庐新绿。我还想着今年的春茶怎么来早了,原来是故人来得急,老天爷提醒我呢。
    江逾白:......多谢,茶很好喝。
    郁韶抿了一口,但笑不语。
    江逾白:不过......我拒绝你什么了?
    郁韶顿时跌了茶杯:咳咳咳!
    周琰在一旁默默地给自己添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嘴唇微勾,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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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今天也是不动声色解决情敌的一天。
    (自己倒茶喝)
    正文 五十三(捉虫)
    郁韶花了极短的时间接受了江逾白换芯失忆的设定。
    他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自己断了弦的绿绮, 清润的双眸如山涧流水般清澈透底:倒是一番奇遇。
    周琰身上的蛊和春无赖为其医治的事情郁韶都不知道, 他与江逾白的会面停留在多年前,江逾白带着徒弟来琼州游历的时候。
    江逾白有些好笑地说:所以, 端卿你到底向我提了个什么要求,以为我不想再来见你了?
    郁韶是了解他的,他很少对什么东西耿耿于怀。能让他们俩的关系在郁韶那头几近绝交似乎也不会是什么好请求。
    但江逾白相信, 以郁韶的为人, 提出的肯定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