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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

      谁敢骂我?周琰下意识地笑道,眉宇间颇有些孤傲。但他下一瞬间却不自禁愣住,想起家里还住了个祖宗,对他确实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的,一时间哭笑不得。
    周冕看他这一副好心情的模样,了解情况地挑了挑眉:看来小叔叔好事将近啊。看上哪家的了,尽管说,朕给你指婚!
    他没说看上了哪家姑娘。因为他从周琰嘴里听说过那个不得了的人,知道自己小叔叔这辈子约莫是直不回来了。
    人能向前看总是件好事。周冕想,即便自家叔叔看上了太师家的公子,他也会给他们指婚的。
    闻太师的长子闻惠,字弦歌,才华样貌都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更重要的是尚未婚配。如果真要拉郎配,闻弦歌也不失为一个好对象。
    ......就是不知道香香会不会跟他闹腾啊。
    周琰不清楚皇帝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如果他知道了小皇帝正认真思考着把自己大舅哥拉来当二婶,估计会当场暴怒,让小皇帝重温一下屁股开花的感觉。
    暂时不用你指。周琰应付道,现在不方便。
    江逾白身上还盖着萧睿的标签,而之前萧家的事情又闹的太大。周琰可以不介意,但他毕竟要介意江逾白的感受。
    他知道江逾白从小由孤鹤真人放养似的养大,头一回接触到尘世间的亲缘是个怎么回事。虽然他运气还是不怎么样,遇见的都是些糟心事,但至少还有一个关怀备至的萧龄在。
    周琰要把曾经那个随时会羽化登仙的江仙人重新拉下尘世。他曾经做到过一次,但如今江逾白已经有所警惕,许多招式不能原模原样复制。因此,能多一个筹码他自然不会主动放过。
    小皇帝啧了啧:看二叔这架势,已经是志在必得。行吧,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什么时候带二婶进宫来看朕?
    陛下是不是忘了咱们还在冷战期呢?悄悄进来和皇帝议事的淮亲王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要是带他来了,你的好未婚妻不得找机会使劲搓磨人?
    周冕的未婚妻就是闻太师的女儿,闻香,小字雅意,未来的国母。为人端庄活泼,却有威势,又护短得紧。她时常若无旁人地出入紫宸宫,主动找机会为难未来的淮王妃也不奇怪。
    ......尤其这王妃还是个惊世骇俗的男人。
    ......周冕摸了摸鼻头,其实香香没那么凶的。
    周琰冷漠脸:你敢在她面前这么叫一声试试?
    ......周冕噎住了,不,我不敢。
    周琰冷漠地嘲讽道:没出息。
    闻香不知为何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让身边的人都称呼她为闻雅意。周冕却很喜欢闻香这个名字,时常亲呢地喊香香
    结果就是激得闻大小姐双臂起了鸡皮疙瘩,狠狠发作了一通,三天没理他。
    十多年了,还没接受自己的名字,这位闻香小姐也是个妙人。
    周琰心想道,大概也只有这样古怪的姑娘能匹配他这个古怪的侄子。
    而他的大侄子却不怎么领情,嘟嘟囔囔地说你也就在我面前摆摆长辈脾气。听得周琰认真考虑要不当场掀了桌子,假戏真做,和这个侄子断交。
    ......我放着王府里的那个人跑到这儿来帮你加班,你居然还唧唧歪歪的?
    周琰再三警告自己要冷静,要和蔼。这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是师父在这儿的话,肯定不会被这么几句给气到的。
    顿时心平气和。
    不过,小叔叔。只见小皇帝薅着他那根紫狼毫笔,眼神躲躲闪闪,颇为扭捏地发问,我一直有个问题,特别好奇......
    周琰看那小崽子的眼睛在暗处几乎冒出绿光来,决定先听了再决定要不要揍他。
    周琰:说。
    就是,那个......周冕纠结半天问道,两个男人在一块儿,总得有个上下是吧?小叔叔你是喜欢在上,还是喜欢在下,还是喜欢......眼见着周琰的脸色瞬间黑的能滴墨水,周冕急忙改口,小叔叔英明神武,肯定是在上的没错!
    周琰的脸色多云转晴。
    男人的那个地方总是比女人要紧些的。小叔叔,你要是贪欢多了,那东西......会不会变小啊?
    周琰:...............
    他深呼吸,深呼吸,沉默地坐在黑暗中。
    周冕小心翼翼:......小叔叔?
    周冕。周琰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尚书房的空气陡然凝实了起来,你找打!!
    就这么希望他铁柱磨成针吗?!
    我错了小叔叔!我忘了你还什么经验都没有诶诶!别打了!别打脸啊!明天还要上朝呢!
    正文 三十三
    收拾完口无遮拦的小皇帝, 周琰神清气爽地离开了皇宫, 并且单方面决定把休假的时间又延长了一个月。
    有这空闲,他守着师父都来不及, 何必每日三五更晨起进大殿唱黑脸?他黑袍一滚,气势非凡,几步后没了踪影, 徒留尚书房里萎顿的周冕和满地的狼藉。
    周冕揉着酸痛的肩膀, 低声抱怨:哼!不就是欺负朕不会武功吗?!接着认命一般, 将散落的奏折整理出来,眼神落在某本敞开了的奏本时, 动作却慢慢停住了。
    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微微下移, 透出几分无声的晦暗来。
    来人。他的声线冷淡下来, 金冠龙服华贵到有些不近人情,把这奏折密封,给闻太师送过去。在这之前誊抄一份, 悄悄送去给淮亲王。
    贴身侍卫打开房门,恭敬地从他手中接过奏本,行了一礼后,连这个年轻皇帝的表情都不敢看一眼, 径自关上门退了出去。心想:前一刻还和王爷有说有笑, 后一刻便变了张脸......果然,身处皇室之中, 除了演戏, 还要演戏中戏啊。
    当然, 他还想要这顶脑袋。因此这件事在他办完之后就被自动埋入脑海深处,再也没跟任何人提起。
    周琰回到淮亲王府时,江逾白正举着个孔雀羽逗从树上爬下来的大橘猫。
    这只橘猫不知哪里来的,神出鬼没不说,被养的颇为富态。眼圆脑圆,可爱又很会撒娇。开昧先发现的它,最近被江逾白上手撸了一次,就再没让别人近身。只要江逾白出现在它的视线里,它就会一阵小跑冲到江逾白脚边,碰瓷似的倒下来,举起修长的美腿,露出白白的肚皮,昂着脑袋示意他摸。
    先摸哪里随便,反正头顶肚子下巴都要摸,不摸就不让走。
    江逾白:......
    开昧:......喂不熟的白眼猫!!
    渐渐的江逾白也习惯了每天拿个东西逗逗它。今天他随手从插瓶里拿的是一只孔雀羽,晃动间光华流溢,橘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耳朵竖起,随即伸出爪子开玩儿。
    听见周琰的脚步,江逾白扭过了头,手上动作不停,却从没让大橘抓到过孔雀羽:哟,回来了。
    嗯。周琰淡淡瞟了那橘猫一眼,什么都没说。
    仿佛接到了什么信号的江逾白眯起了眼,收起逗猫棒,将大橘抱了起来,凑到周琰跟前,却不知为何,原本乖顺的大橘面对周琰时突然挣扎了起来。
    江逾白一愣,把大橘抱回怀里,大橘瞬间安静。再递到周琰面前,大橘瞬间炸毛。又将大橘塞到一边的开昧怀中,大橘有些嫌弃的用肉垫踩了踩开昧的脸,从开昧怀里跳了下去,舔舔毛。
    周琰:......
    江逾白:徒弟啊,你这体质也是绝了。
    当年后山小白遇见周琰的反应也差不多,周琰殷勤地喂了很久很久,小白才勉强舔了舔他的手,剩余的时候也是恨不得离周琰五丈远。
    ......呵。周琰挑起一个笑容,眼神直勾勾盯着大橘,也许是江逾白的错觉,大橘添毛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间,这肥猫吃我王府的,用我王府的,还这么难伺候,不如今天就扔出去。
    行了。江逾白接受了大橘喵喵叫的求救,蹲下身把它抱起,捏着一个爪子说,你看它这一副粘人的模样,还有比人还挑食的习惯,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你要是眼馋,不想看的见吃不着,那干脆多打听打听哪家丢猫了,把它送过去才是要紧。
    不必打听。周琰抽了抽嘴角,除了那个闻家的那个闻香大小姐,谁养的出这么肥的猫?
    闻香?江逾白一愣,咀嚼似的念出这两个字,突然笑得不能自己,这大橘的主人叫闻香?
    ......怎么突然笑成这样?闻香这名字有什么不对么?周琰挑眉。
    没有。江逾白轻咳了一声,幸亏叫这名儿的是个姑娘......既然知道是人家的猫,你怎么还不赶紧送过去?
    周琰:它之前就眼馋淮王府养的几条鱼。闻香听说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看不还是赖在你身边不走了。这种朝三暮四的猫主意大,不送回去也罢,它自己想回去就回去了。
    江逾白:你至少给人家送个信儿。
    周琰:有什么好送。
    江逾白:说实话。
    周琰:......我和闻家那两个小辈不对盘。尤其是这个闻香。不仅行事古怪,还总看我不顺眼,行吧,我看他也挺不顺眼的。
    他现在唱的是黑脸没错。可是朝堂上鄙视他的有,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的也有,但是像闻雅意这样见了他就光明正大找麻烦、每每失败却坚持不懈的,还真不多。
    这只猫似乎也是她心爱之物。要是被她看见大橘和江逾白这副黏糊的模样,十有八九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周琰看着一脸无知无觉的江逾白,顿时觉得要让师父离那个疯丫头远一些,以免殃及池鱼。
    两人正谈论着,就听见断蒙从院门外迈步进来,躬身行礼:启禀主子,闻太师的女儿闻二小姐求见。
    得,还找上门了。
    周琰抽了抽嘴角,提起大橘的后颈扔到开昧怀里:把这肥猫还给她。就说我不在,萧公子也不在,跟着我去温泉别庄了。
    江逾白:......你这么蒙人家好么?
    周琰:我哪里蒙他了?说着将视线转向开昧,京郊的温泉庄修好了么?
    妥妥的!开昧本想拍拍胸脯,却发现胸口趴拉着一只大橘猫。
    周琰当即拍板:行,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江逾白:..................
    你是有多怵这小姑娘啊?
    ......
    一个时辰后。
    江逾白躺在温热的池水里,白皙的皮肤因为热度透出淡淡的粉色。他随手从漂浮的食案上捏起一颗蜜饯,鸦色的长发在朦胧的雾气里愈发显得黑。
    江逾白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经脉都舒展开了,舒服得懒得动弹。
    因此周琰只穿了一层隐约可见身体线条的薄薄的单衣入水、缓缓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就接着任自己融化在这一片雾气缭绕里了。
    偏生这小崽子不安分。入了水还动来动去,这么大一片池水,他非要挪啊挪的,挪到江逾白身边江逾白甚至能感受到他发间散发出来的湿意。
    停。江逾白从池水中坐起,总算做了个手势,睁眼对周琰道,别再往这儿凑了,怪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