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看我一眼，眼神中有些我无法看透的神情，只见他移开目光后问我：“一个活人身上都有了腐臭味，那么他的生命也不长了，只要你不管，他也会在地狱里得到审判的，这样你安心了吗？”
    我安心了吗？
    我心里不知道哪里升起了一阵反抗的情绪，反问小郑：“这个杀手对我的伤害不过一点皮肉划伤，而张处之的伤口也还不算严重。我们要抓他，不是为了这些伤报仇。”
    小郑和我一起走着，听了我的话倒也一点都没有情绪的波动。
    “我的意思是，我们抓他就是要定他的罪，一个人活着不是为了死后的安定往生极乐，也应当是死后才能得到审判，我要的是他现在就伏法，告诫那些枉死的女子。”
    我的这个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有点道德人格的人都会这样选择，但是小郑看向我之后那眼神却很是复杂。
    “你不信我？”
    我不知道小郑竟然会觉得我这样说是在逞能或者什么，突然觉得和小郑的关系不错的我看到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个大的距离。
    “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不知道你们这样做的后果会如何。”
    原来是在担心我们，我一个人的话要抓到犯人确实困难了一点，但是有张处之这个和真正的侦探相比也毫不逊色的人一起，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知道，人的想法总是在变化，就算是我们死了的人也是可以变化的，这种不确定性，就是世间百态不由人控制的原因吧。”
    大概小郑在感慨冥界警察里面出了奸细的事情吧，不过他大可不必如此啊，连冥界生意人这样个个加入者都有红色死契的人都会背叛，死人也和活人一般，没什么绝对可靠的。
    公交车公司里传来大声的抗议声，我听得是我以前的同事王哥，只听得王哥说道：“那个李村真的很邪门，每次我都走这条路来回的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后是经理的安抚之声，我打开门正好看到王哥甩开经理的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每次到了李村，我都感觉脖子一阵凉，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非常冰冷的手握着我的脖子站在我的身边对着我的耳朵在说话。”
    经理看到我来了，仿佛得到了救赎，立马冲过来拉着我走上前去：“老王，你不要急嘛，小厉开了这么久不也什么问题都没有？”
    王哥转过脸来，虽然很久不见，但是在我的记忆里面王哥是个圆脸啤酒肚的标准汉子，但是此刻他的脸却格外憔悴，就在帮我带班的这周，似乎就瘦了一大圈的感觉。
    王哥的眼睛全是红血丝，看着我眼神有点癫狂。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向门口对着经理吼道：“既然如此我就走了，别要再叫我带班夜班了，我要调休三天！”
    小郑转头盯着王哥出去后说道：“他被厉鬼缠住了，就算是不开夜班车恐怕也没变化。”
    是的，可能经理和王哥都看不到，我和小郑却看的一清二楚，正如王哥所觉得的那样，有一个小女孩的鬼魂环抱着王哥的脖子背在他的背上。
    那个小女孩的头上有一个血窟窿，看样子是摔倒在地上死的。王哥完全被这个厉鬼影响了，我想要跟着出去，却被小郑拉住了。
    “天底下这么多的事情，你是官不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但是我还是甩开了小郑的手，我可没有这种领悟，我们活人在世界上，已经够艰难了，凭什么还要被厉鬼们迫害？
    王哥才走出大门，我叫了几声，王哥回头看是我，竟然迈步大跑起来。
    “别啊，王哥，我不是要找你带班，我是要感谢你来着，我和你有几句话要说，你不要走啊！”
    王哥把我当做瘟神一般的，听到我说话，回头来看我也跑着在追他，反而跑的更快了，我已经和小郑说了我要帮，但是王哥这样一直跑我也难得追上他啊！
    王哥回头对我看一眼，我看他的脸色惨白，大气都出不了了，看我快要追上他了，却双手插在腰上继续往前跑，一边勉强说道：“你别追我，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他背上的那个小女孩在王哥跑起来之后，就一直转过头来盯着我，她一直都诡异地笑着看着我追上来，双手环着王哥的脖子开心的不得了。
    那个小女孩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大大的长圆眼，两个马尾，身上的衣服上虽然也沾满了斑驳的血，但是可以看出死前是穿的白色的纱裙。
    这样可爱的孩子死了家长一定伤心透了，但是这孩子为什么会成为厉鬼呢？我记得小郑曾经说过，小孩子一般是不会成为厉鬼的。
    那些小孩子的厉鬼，大部分都是被坏人利用培养成的厉鬼，一小部分是从小就心思阴暗，做了坏事死后才会成为厉鬼。
    我看这个小女孩只是因为我们追着就觉得好玩，恐怕不是心思阴暗的人。
    “王哥！别跑了，前面有车——”
    我本来也体力不支了，毕竟我的腿才下了石膏，要不是王哥的身体也不好，我早就被甩掉了。
    但是现在我也跑不动了，王哥也快步走着不肯停下来，他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一边正在横穿亮着红灯的公路，我提醒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辆雪白的小车将王哥的身体撞开了恐怕五十米。
    我看着王哥的身体摔倒在地上，他背上的小女孩从王哥的背上趴下来，站在王哥的身前盯着他，她的身体竟然在流血，不仅身体她的脸上也显露出冷漠的神色来。
    小女孩的血留在地上形成了一摊血，而王哥的身体里也流出了血。
    我跑上去跪在地上，王哥的呼吸已经停了，我将他侧过身子来，他的心跳还在跳动。
    我将王哥平放在地上，给他检查身上的伤，我帮王哥清理着口鼻，忽然一只乌紫的小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抬眼看到那个小女孩抓着我，脸上是一种愤怒和悲伤恳求的符合表情。
    小郑在我背后道：“看地上那摊血。”
    我转眼去在地上找，就看到了刚才小女孩站的地方的那摊血上出现了一个脸向下趴在地上的女孩的尸体，那小女孩的手指还在动，血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渐渐染红了白色的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