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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一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部都知道了。”
李丛看着李年,饶有兴味地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李年也如他所愿,满是?皱纹的干枯的脸上淌下两?行泪。
李年心中有些怅然,李丛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李丛的父亲,而是?与?李丛有血仇的仇人。
李年睁眼看他,这个时候,他像是?李丛真正的父亲一般,教导着他:“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太过危险,不要?以身涉险,好好活着,不好吗?”
李丛怔了片刻,他说:“不好。”
屋内陷入难言的寂静。
李丛开始回忆他的一生?。
那时他只有四五岁,在院中玩蟋蟀,有人找到了他。
他以为那是?一个有些怪异的大人,他并不理解那个人所说的话。
后?来他理解了,挣扎过,接受了。
当年南朝灭亡后?,南朝太子的侍妾,胡姬贺兰氏抱着他们的儿子逃了出来,那个儿子就?是?李丛。
贺兰氏走投无路,投入李府,李年接受了她,她以为这是?幸运,没有想到,这是?大雍朝廷的圈套。
一切都是?为了套出南朝太子及其残部的下落。
几年后?,贺兰氏被李年打动,说出了南朝残部的线索,南朝太子身死。
贺兰氏接受不了打击,也随之而去。
南朝残部找到了李丛。
李丛怀中恨意长大,他安静地潜伏在李府,只想在恰当的时机,手刃仇人。
没有想到,时机有很多,他却迟迟下不了手。
少?年时候,他在外地求学,几年后?回到南琅琊郡,看到小姑娘手持一株梅花,眨着眼看他,而他怔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他从?此?明白?,他一直对李桑桑怀有卑劣又隐秘的心思。
他痛苦不堪,为湮灭于尘土的南朝,为从?未蒙面的亲族,为含恨而死的母亲,也为他一点难以言说的渴望。
他从?此?成为一个游荡于花街,写靡丽诗词的浪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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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年费力握住李丛的手:“你若要?恨就?恨我一人好了,王氏和桑桑根本不知情,求你不要?……”
李丛嗤笑一声,眼底有疯狂:“我怎么会对付桑桑?她是?我的亲妹妹啊。”
李年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他看着李丛神情恍惚并没有察觉分毫,李年转眼间恢复平静,脸上带着松懈的笑意:“对,所以……照顾好桑桑。”
他握着李丛的手,用力极大,简直不像一个弥留之际的的病人。
但?下一刻,他松开了手,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李丛坐在一旁,神色怔忪,有些怅然若失:“你就?这样走了,算得?上是?一生?顺遂,凭什么你能一生?顺遂……”
***
冬日里,绫绮殿冷得?彻底。
高桓没有刻意苛待她,就?像曾经他一度想要?废后?,也不曾苛待过崔胭玉一般。
明明是?冷心残忍的人,却偏有些磊落的表象。
外人皆说,她应当知足。
高桓好像给了她很多,太子良娣,淑妃,甚至是?那丸药。
李桑桑简直想要?发?笑。
高桓没有克扣她的用度,可是?管着六宫的却是?她的庶姐李蓁蓁。
李蓁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只给绫绮殿红箩炭。
红箩炭火气?太炽,燃烧不尽会有毒气?,李桑桑怀了孩子,每每都要?昏迷发?呕。
掬水便做主,停了这炭火。
绫绮殿是?隔绝一切的死宫,外面的一切都与?李桑桑无关,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掬水告诉她的最近的一件事,就?是?华阳公主下嫁李丛。
真是?好消息,一件喜事,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喜事。
怀孕、生?子、满月、周岁、成年、婚嫁……
一件又一件,生?机勃勃。
李桑桑情不自禁用手抚上她的小腹。
李桑桑问:“外面有什么新事?”
掬水脸上现出悲哀,她背对着李桑桑,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华阳公主嫁给郎君的时候,街上许多人来障车呢,公主财大气?粗,往外面扔金锞子,欢欢喜喜让那群人自己打架去,这才?破开了路……”
李桑桑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掬水,这个已?经讲过了。”
掬水闭嘴不语。
李桑桑忽然说:“掬水,我想出去”她抚了抚小腹,“就?算是?为了他。”
“娘娘!”掬水一脸不安。
雁娘也过来阻拦:“娘娘……”
李桑桑看了一眼雁娘,她同掬水不同,她在宫里呆了许多年,恩宠、位份这些东西就?像是?刻在她的心里,她始终想要?李桑桑和高桓重?修旧好。
今日她却试图阻拦她外出。
李桑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告诉我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雁娘和掬水一同跪在了地上,头埋得?极低。
李桑桑推开了他们,跌跌撞撞想要?往外走去。
门开了,风雪被吹了进来。
李蓁蓁站在门口,她裹着雪白?的狐裘,眉眼满是?尊养出的矜贵。
她看着李桑桑,说道:“李桑桑,看你实在可怜,我来告诉你吧。”
李桑桑往李蓁蓁那处走去,掬水和雁娘伸手想要?拉她,终究徒然地收回手。
她们看着李桑桑的背影,只觉得?满目苍凉。
李桑桑虚弱如此?,她的精神已?经很不好了,不知昼夜,不知喜悲。
但?是?瞒下一切,难道不是?另一种残忍?
飘雪的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