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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能给她什么呢?
我两手空空,能够给她什么呢?
——臣浅薄,非良配也。
这些话,他一个字也不必对薛雯说,所以她一问,他言语流利地道:“公主昔日指教,实在是字字珠玑。战场残酷,我在西南,也算是见惯了生灵涂炭、百姓无辜,山水同悲同受苦。故而,早已决心驻守西南为国效力,自然就与公主有缘无份了。而你,蓁娘,你做的事,你的决心,比明刀流矢更凶险百倍,你既无心,我们便不该再彼此消耗,而愿为国为民,守望相助,实在不必做夫妻。”
——时间会抚平曾经深可见骨的伤疤,不管是“身背数箭”的伤疤,还是心头上的疤。
这一日,沈尧终于能相对平静地讲起为他而死的吴世桓,讲起今年迈入六十大关,却仍然亲自下地耕作的吴大娘,讲起已经升为千户,但仍说不好官话被人笑话土里土气的吴大力。
讲起惨遭刮骨疗毒的王选去了半条命——他连个圈儿都不敢画不是胆子太小,而是当时正逢薛雯与沈家闹至决裂,他撞上了此事后不敢擅为,只得放弃传信······
也讲起,本该与他势同水火彼此猜忌的西南总兵常嗣年。
常老将军喝醉了酒后常常向沈尧讲他祖父的坏话,说老郡王什么都好,礼贤下士,战场上虽勇猛,平日里行事却儒雅,言语做派,简直仿若一个读书人。
就是有一个坏毛病——爱下棋,还偏偏是个臭棋篓子,下不过别人就悔棋,再下不过,就掀桌子。
沈尧也醉得不轻,脑子不清醒地大着胆子冒犯上官,道:“你放屁!我祖父英雄本色,岂会行此龌龊之事?”
常嗣年冷笑一声,说你不信就回去打听打听,都不用问别人,略阳郡王季春就知道。
——他被你祖父骂过“就显你能的老王八”。
68. 风起 沈尧在西南的故事精彩万分,……
沈尧在西南的故事精彩万分, 半天也说不完,薛雯听得时而落泪,时而大笑, 十分入神不可自拔。
好可惜啊···怎么会这么可惜呢?
怎么,晚了四年呢?
沈尧讲累了灌了一盏茶,也跟她心有灵犀似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有婚约时我不知殿下, 如今知你时,却已经是今生无缘了。”
薛雯闻言脸上的笑意一滞, 片刻后, 又露出了释然的神态道:“其实, 母后仙去后,我曾偷偷地去过胡家,也见到了我的外祖父。”
——薛雯的外祖父,便是曾经的彭城伯,胡孝添。
彭城伯也曾煊赫过,如今遭受子孙连累一撸到底,尊敬点儿的呢, 称一声胡老太爷、胡老大人, 明面儿上就只是胡员外了······
然而么···说是受不肖子孙连累, 其实胡皇后临终前当头棒喝,分明是薛雯这个天底下最大最明晃晃的傻子自杀自灭,这才撕露出破绽来, 导致胡氏凋零的。
丧母的女孩儿正是孱弱彷徨, 就算是堂堂的明安公主也不能免俗,她心中惶惶,而茫然四顾却无人可诉, 虽有满宫下人和一二小伙伴,但又与长辈不同——所以当时在王老太后的怀里,她才一下放下了心防和迷障,痛快大哭起来。
如今过了那个时节,王老太后又开始看她不顺眼起来,薛雯也只好病急乱投医,但去之前,心里其实是做好了会被胡老太爷冷嘲热讽一顿直接赶出去的准备的。
可是······
薛雯回想起了往事,脸上不由带上了孺慕而又依恋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温熙平和起来,含着笑意道:“外祖父告诉我,胡家有六字家训——你可知是哪六个字?”
沈尧像课堂上被点了名的小童子,夫子有问,他连忙暗自沉思,嘴里呢喃着“六个字”,一边掰着指头数起来。
薛雯见状噗嗤一乐,制止他道:“傻不傻?我也就是平白一说,天底下六字的俗语诗词数不胜数,这也是能猜出来的?你怎么还真猜啊?”
沈尧只为逗她开心,这才故意扮蠢,又道:“多得是么?我怎么‘书到用时方恨少’,一下子只能想起一个来了,就是‘唵嘛呢叭咪吽’的观世音菩萨心咒——啊呀,佩服佩服,原来老太爷对佛法还有研究。”
嬉皮笑脸,气得薛雯又抬脚作势要踢他。
——明安公主在沈将军面前总是爱使脚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