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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8)

      萱城回一尴尬的笑容,好,朗儿,你继续说吧。
    周国有个人喜好皮衣、讲究美食,想做价值千金的皮衣,就跟狐狸商量要它的皮;想做像祭祀的羊肉一样的美味佳肴,就跟羊商量要它的肉。话没说完,狐狸就一个接一个地逃进了重丘的山脚下,羊前唿后拥地躲进了深林之中。因此这个周人十年做不成一件皮衣,五年做不成一次宴席。为什么呢?周人的计谋错了!
    萱城看着手里捏着的纸上,已经赫然写成的故事,周人有爱裘而好珍馐,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馐。言未卒,狐相率逃于重丘之下,羊相唿藏于深林之中,故周人十年不制一裘,五年不具一牢。何者?周人之谋失之矣!
    皇叔,这则故事的名字叫做与虎谋皮。
    萱城再一次惊叹,原来与狐谋皮的故事出自苻朗口中。
    皇叔,你再看下一个。
    太公涓钓于隐溪,五十有六年矣,而未尝得一鱼。鲁连闻之,往而观其钓焉。太公涓跪石隐崖,不饵而钓,仰咏免金,及暮而释竿,其膝所处之崖皆若臼,其跗触崖若路。鲁连曰钓所本以在鱼,无鱼何钓?太公曰不见康王父之钓邪?念蓬莱钓巨海,摧竿投纶,五百年矣,未尝得一鱼,方吾犹一朝耳
    这是太公垂钓的故事。
    正是,皇叔,这些都是我在青州之时走访民间所得,我认为这些故事不该遗矢。
    齐景公好马,命善画者图而访之。殚百乘之价,期年而不得。像过实也。今使爱贤之君,考古籍以求其人,虽期百年,亦不可得也。萱城翻过一页放于地上,又拾起下一篇,文中所写的故事有些是古今耳熟能详的,有些却是寡闻少见,由此而知,苻朗在青州之时,专心研读经籍,手不释卷谈论玄学,登山涉水的目的所在了。
    萱城一直都说,人各有志,谁都不能强求另一个人去做事。
    苻坚征召苻朗做了青州刺史,可苻朗却志在山水,无心政事,所以与其说他不在乎当年苻洛之事,倒不如说他觉得苻洛是咎由自取,这与他山水之志本就相悖。
    盛魄重轮,六合俱照,非日月能乎。苻朗一边说道,一边将散乱的纸张捡起来一同递给萱城。
    萱城道,就照朗儿的意思吧,你放手去做吧。
    呦,阳平公对我师侄终于放心啦。
    师叔。苻朗道,皇叔待我一直很好。
    淳展之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哦,是么?
    萱城抓住他的胳膊就打,让你乱说,我什么时候对侄儿苛刻了,你没事找抽是吧。
    哎呀,不敢了,不敢了,朗儿,快来救师叔。
    苻朗却淡然一笑,并不上前帮忙,淳展之自作孽,自己在挑拨是非,挨打也是活该。
    一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萱城最终和苻朗讨论后决定,将苻朗所写的故事编纂成书,名曰《苻子》,苻子成书,便以苻朗署名,书成之日,再由苻氏皇族书序以告完结。
    萱城将这件事告诉苻坚,苻坚很高兴,他早就对自己这位堂兄之子青睐许久,即便苻洛拥兵威胁苻坚,即便苻坚与苻洛水火不容刀兵相见,可他自始至终对苻朗寄予厚望,即便苻朗无心做官,可他还是征召人家,此时又千里迢迢诏他入京,萱城始终看不透苻坚。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了解苻坚的,可时日越长,他发现并不了解。
    三月初,长安城中春色明媚,白云当空,苻坚得空便邀请萱城春游于上林苑,好不惬意,全然忘了大年三十夜他答应吕光之事了。
    这么一想,似乎已经有三个月未见到吕光了,他在干什么。
    初一的时候苻坚说吕光去明光殿外跪了许久,他并无任何做错,为何要跪?
    萱城一直不明白吕光为何对自己疏远,就算今日他任丞相一职,萱城也没有怨言,他对苻坚那么的忠心,理当被委以重任。
    所以到了三月中旬,苻坚在政和殿上邀请萱城、苻朗、淳展之、连成衣一同饮酒赏春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将萱城为之惊叹。
    政和殿是未央宫的偏殿,是上下二层的阙楼,一般是用来接待外来使臣的地方,之前灭代之后西域六十二国来朝,苻坚就在政和殿设宴款待。
    恍恍惚惚之中,萱城察觉这次在政和殿接待的人亦非凡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清商乐
    三月十五日,是个日升高头,清风舒朗,百花争春的好日子。
    政和殿上一派春色,庄严宏伟的宫殿昭示着大秦之盛,乐人抚琴,舞者翩翩,苻坚携手萱城漫步亭台远望,长安周围的一重绿山隔断了他们的视线,东望辽阔,西望茫茫。
    皇弟,你去过西域吗?
    萱城不知何意,摇头,从未踏足。他的内心告诉他,古时的西域就是今日的新疆,现代最西部他到过中卫,并未一路西行至新疆。
    西域,那是一个辽阔的地方,朕亦未尝至之,憾事,实为憾事啊。
    皇兄,帝王之撵不离京师,国家兴盛也,不至西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苻坚转眼看他,可朕想去,朕想去西域的。
    萱城心道,我也想去。
    若是到了那一日,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便走遍天下四海吧。苻坚这么说,算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吧,毕竟他是帝王,除非至死,不然,他哪里都去不了。
    苻坚牵着他的手坐了下来,殿内有乐人抚筝,筝声婉转悠扬,殿内诸人一时屏息静听,萱城环顾殿外,人影浮动,他心中不觉起疑。
    皇弟可知道清商乐?
    清商乐?
    萱城不禁睁大了眼睛,他直直的看着苻坚的眼睛,你要做什么?清商乐,那是遗失很久的一种宫廷音乐。
    皇弟不必惊慌,朕只是找回了清商乐而已,不,确切的说,不是纯正的清商乐,也许,你听过之后就明白了。
    萱城知道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清商乐,那一直被视为**之音,**正声。
    汉魏西晋时代的清商乐舞是女乐歌舞,张衡在《西京赋》中描写道促中堂之狭坐,羽觞行而无算。秘舞更奏,妙材骋伎。妖蛊艳夫夏姬,美声畅于虞氏,始徐进而赢形,似不任罗绮,嚼清商而却转,增婵娟以此豸。
    曹魏时期的几个帝王都爱好清商乐舞。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曹操还曾遗令在他死后,使其伎人居住在铜雀台上。每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辄向帐中作伎。曹丕建立魏国时,专门设立清商署,这是女乐舞的专门机构。帝每见九亲妇女有美色,或留以付清商。曹氏父子曹操、曹丕、曹植等都曾依清商三调的乐曲写了很多配合歌舞的诗歌。后人曾说今之清商,实由铜雀魏之三祖曹操、曹丕、曹睿。风流可怀,京洛相高,江左弥重。由此可见晋以后清商乐舞也流传很盛。晋武帝司马炎也是个酷爱清商乐舞的皇帝,他保留了曹操时期的清商署。平吴以后,收纳吴妓5000。荀勖曾对清商三调进行整理。当时着名的乐工宋识、陈左、列和、郝索、朱生等都参加了整理工作,其中陈左善长清歌。
    汉魏和西晋,清商乐舞由于得到皇室的重视,日益发展,然而,永嘉之乱中,清商署的乐工舞人大部分流散,永嘉之乱后,一部分清商乐传入凉州,与龟兹乐相结合,成为西凉乐。另一部分清商乐随着晋司马氏政权传到江南,促进了长江流域民间乐舞吴声、西曲等的发展。而北方长安洛阳邺城等中原之地却失去了**之音,由此便也导致了传统意义上**在江左的局面。
    清商乐最大的特点就是歌唱诗歌,所有古诗词皆能谱曲吟唱,它同石头城的靡靡之音不同,看似风格相似,却本质不同,清商乐歌唱现实,或有美好浪漫的爱情,或有悲伤的离别之情,或有民间疾苦之音。
    苻坚口中的清商乐,并非纯正的清商乐,那就是说融合了西域之音。
    只见他挥袖屏退殿内的乐人,众人不解的目光望向他,不一会儿,从殿外而至一人,确切的说,他像是无腿之人一样飘进来的,身着灰色素长袍,袖口宽大,怀抱一张古筝,发佩长冠束起,状若无骨,身姿纤细,肤白貌美,年龄似乎在四十多岁上下,他俯身在地,三叩而拜。
    小人姑墨师馥拜见秦王陛下。
    苻坚抬手示意,乐师请起。
    萱城跟随殿内众人不解的目光同时定在那人身上,他似乎是一位乐人,他穿戴装扮比一般乐人要高贵许多,不像是普通乐人,倒像是宫廷乐府总管的级别,可自从汉人衣冠南渡,中原之地便不再设有乐府,清商署更是无从谈起,若是真如苻坚所说,他找回了清商乐,那么此人一定是清商署中人。
    殿内忽然聚集了数十位飞天舞者,舞者身着丝丝缕缕的淡薄黄衫,配以大红绸丝带,面着淡妆,明媚皓齿,回眸一笑,勾人心魂。
    飞天舞起,乐师抚筝,如高山间一缕溪流,飞流直下。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馨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夙昔同衾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着名誓,永世不相忘
    清商乐在抚琴抚筝的时候,乐人唱以古诗歌词,这首咏怀正是三国时期曹魏名人阮籍所写,阮籍的咏怀诗歌,看似对生命短促人生无常的感怀,实则表达其在那个时代下难以实现心中抱负的郁闷,有多少沉默就有多少忧郁,有多少忧郁就有多少痛哭,阮籍穷途而哭,何其悲伤。
    昔日安陵与龙阳,皆能受宠与君王,阮籍的这首看似表达同性之爱的咏怀诗,也难以掩盖内心意欲报国的宏图大志。
    好,很好。苻坚幽幽长叹,飞天之舞以秦地旧舞融合西域舞蹈而成,这是民族大融合之舞,一时众人点头幽叹。
    师馥,你上前来。
    那人抱筝轻轻走近来,待到与苻坚三步之遥时,他跪拜不前。
    萱城并不认识这位名唤师馥的乐师,可苻坚似乎钟情于他。
    你抬起脸来,让皇弟好好看看。
    萱城不解何意,但还是注视那人微微抬高的脸庞,他的容貌长相倒是无半分的异域风情,与汉人无异。
    皇弟可看出些什么来?
    萱城微微道,他是汉人。
    苻坚点头,师馥原名钟离,先祖乃是曹魏时期清商署乐师,后来司马氏篡位,夺取曹氏江山,钟离先祖流落西域姑墨国,改名换姓,遂做了姑墨国宫廷乐师。
    萱城心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从西域而来,身上却无半分异域风情,竟然是曹魏宫廷旧人,司马氏用阴谋诡计夺取曹魏江山如今有一百多年,想来他流落异域他乡也已百年,百年之后,他何曾想到还能回到故乡。
    曹魏故地在洛阳,清商署设在洛阳,那么,这钟离的故乡便是洛阳了。
    萱城自一千六百四十年后穿越而来,一朝进入洛阳王城,因此苻坚说这人乃故人,想来也是如此因由。
    萱城不禁莞尔一笑,你起来吧,上前来。
    那人放下怀中古筝,轻轻弯腰上前,他见萱城脸上洋溢着明媚笑容,嘴角遂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笑容让人舒心至极。
    飞天舞毕,众人上前祝酒,恭贺秦王得此**正音。
    苻坚笑着举盏回应。
    萱城亦把酒相邀,然而苻坚却替他挡下,与众人饮酒欢笑。
    **之音流失数十年,自从晋朝永嘉之乱后便不复在中原大地回响,司马氏衣冠南渡,苻坚有此雄心一统天下,然而始终正统未归。
    也许,萱城明白了苻坚的苦心。
    谁的江山都不是正统而来。
    曹操凭借征南逐北的功勋,建立魏国江山,然而曹氏三主之后皆为幼主,司马氏篡权夺位,晋朝江山来之并不光明,姚苌曾经在萱城面前说,司马氏的人最阴险毒辣,忌惮世族,猜忌武人,玩弄权术,自身并无寸功却能坐拥一壁江山,然而,即便如此,司马氏依旧为汉人之主,士族南下追随,苻坚拥有辽阔北方之地,却无奈天下二姓,他怎么不长叹,怎么不伤怀?
    我懂你之心。萱城看着苻坚那殷切的目光,暗自心道。
    一介宫廷乐师尚能回归中原故地,何况那些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士族呢?
    五族共和,天下大同,天子为父的理想,终会到来。
    师馥与淳展之、苻朗一见如故,三人相谈甚欢,不过寥寥数语便欢笑连连,萱城坐在一旁看的欣慰。
    淳展之问师馥西域诸国的风情,师馥无奈摇头,西域诸国如今兵荒马乱,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谈何风情。
    怎么会这样?西域六十二国不是与大秦建交,和平相处了吗?
    西域诸国之间发生战乱了,姑墨国被灭,十几个小国都被一一吞并了。
    萱城疑道,十几个国家都被灭了?怎么回事?
    西域大国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合起来,一起灭了其他小国,而在南面,苏毗女国和若羌联合起来攻打精绝和小宛,他们想要称霸西域。
    萱城皱眉,若师馥所言当真,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合起来灭其他西域诸国,而后称霸西域,那对大秦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除了长江以南的晋朝之外,大秦西北边境将多一个强国,若是秦晋之间爆发战事,而晋朝与西域大国同心合力攻秦,到那时,这焉耆国和龟兹国两国便成了秦后方掣肘之师。
    皇叔,此事陛下可知?苻朗问道。
    萱城问师馥,你可将此事告知皇兄?
    师馥微微摇头,我自亡国姑墨而来,陛下礼遇于我,我还未将西域诸事告知陛下。
    萱城忽然想起,在年前的时候,好像听说苻坚接见了西域国使者,这才三月之久,难道那时的西域国使臣只是个幌子,他们的目的是想继续与大秦和好,以免秦插手西域诸国事务。
    念及此处,他忽然对师馥的此次归来有些重视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宫廷乐师的归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与子同袍
    当晚,苻坚返回明光殿。
    有些疲惫的模样,二人依偎在一起,身边的香炉里烟雾袅袅氤氲而来,檀香古木的气息使人心神沉醉,萱城的手放在苻坚的肩膀处,轻轻的为他捏了捏,这样一来,他想起吕光说的话,他回来了,旅游回来之后,他竟然回到了苻坚的寝宫,多么的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