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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起一条鱼干喂给白猫,动作温柔而专注,像是在对待心爱的情人。
“儿臣今日下旨册封了一位公主。”荣麟抿了口茶,嗓音散漫而微带不悦,“不就一位公主吗?朕是皇帝,岂能这点权力都没有?那些个老臣们个个声嘶力竭地哭着喊着,让朕不能任性,定要三思而后行。朕听得烦得慌,索性来母后这里躲一会儿清静。”
太后喂猫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哀家已经有了个女儿,皇上也有了个姐姐,不知这凌姑娘是何方神圣,竟让皇上不惜冒着得罪群臣的风险,非要封她为公主不可?”
荣麟淡道:“不是什么神圣,但朕就是想封她。”
太后脸色一青,抬眼看着他:“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怎可如此任性?”
“皇叔也同意了的。”荣麟不疾不徐地开口,始终一副漫不经心的语调,“摄政王都说可以,其他人有什么资格说不行?”
“摄政王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太后神色骤冷,再也维持不住温柔,“皇上别忘了你还要半年就亲政,摄政王会不会心甘情愿交出朝政大权?满朝文武会不会支持你掌权?你的背后有那些臣子对你是忠心的?这些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任性地册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当公主!”
荣麟没什么表情地听完,把茶盏放回桌上,起身淡淡道:“朕还有政务在身,就不陪母后闲聊了。”
说罢,微微躬身:“儿臣告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帝王心术
“等等。”太后开口,声音不怒而威,“哀家要见见那个女子。”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位姑娘,能让皇帝突然魔怔了似的,突然做下如此荒唐的决定。
“她很忙,这两天要忙着看府邸,量身定制衣服,忙着适应新身份,暂时只怕没时间过来。”荣麟淡道,“母后若实在想见,明天晚上朕在长禧宫设宴,母后去长禧宫应该就可以见到她了。”
说罢,也不等太后说什么,径自转身离去。
太后僵住,不敢置信地转头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眼底色泽如波涛翻滚,阴怒沉沉。
人还是那个人。
十三岁的少年,玉容俊颜,身姿如青松般修长挺拔,优雅如古画卷中走出来的贵公子,周身干净得仿若不染尘埃,虽高坐殿堂,却浑然没有受到权势名利腐蚀般雅致绝伦。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一个威严沉肃的帝王。
然而,眼看着少年一天天长大,从当初稚嫩的孩子,到如今十三岁少年……太后微微一怔。
是啊,明明眼下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间无法看透这个儿子了?
闲适慵懒,浅笑言谈,却心深似海,让人辨不清那笑容之下究竟是喜还是怒。
不像帝王的帝王,却比历代帝王更让人心悸。
太后不自觉地掐紧掌心,闭上眼,极力克制着心头澎湃的情绪起伏。
…
摆驾回到乾阳宫,荣麟避开前殿等候求见的大臣,屏退所有宫人,独自一人走进寝宫,放松了身体懒散倚着龙榻,闭目养神。
甫一阖上眼,脑海中就浮现一张熟悉的脸,一个熟悉的人,心头一阵钝痛,伴随着毁天灭地般的悔恨侵袭而来,似要将他整个人卷入灭顶的万丈浪涛之中,直至万劫不复……
偌大的寝宫之内,只有无边无际的安静包围着他。
静得可怕,让人恍如身处荒岛礁石之上,独孤得能清晰感受到恐惧和无助的滋味。
而他,每日品尝着这种独孤与寂静,赎着自己满身的罪孽。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无声无息走进乾阳宫,看到侧卧在榻上的少年肌肤白皙,眉宇紧蹙,似是做了噩梦一般。
黑袍颀长的身影静静站了片刻,正要离开,却见少年睁开了眼,宝石般漆黑的眼底一片清冷与波澜不惊,嗓音却是慵懒:“她同意了吗?”
墨白静了片刻,漫不经心地点头:“同意了。”
“那就好。”荣麟坐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嗓音里多了丝自嘲喟叹的意味,“老天其实真的挺公平的,可有时候又让人无奈得想哭。”
“你还小,想哭就哭,没人会笑话你。”墨白语气淡淡。
荣麟哂笑:“朕堂堂九五至尊岂会哭鼻子?只怕让人笑掉大牙。”
墨白没说话,转身去给他倒了盏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南齐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朕跟摄政王已经达成了协议。”荣麟啜了口茶,嗓音漫然却深沉,“他帮着朕荡平南齐,统一齐国。朕许他一世荣华,绝不会寻任何借口动摄政王府一兵一卒。”
这等于是许了一道免死金牌。
除非摄政王主动起兵谋反,否则纵使以后战功如何辉煌,如何功高盖主,荣麟也承诺绝不会动他分毫,甚至可以放任他永掌齐国兵权,除了本身就拥有的亲王爵位之外,还可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