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叁楼，高中数学教辅类专区，周齐和刘叁语两人并列站在书架前。
    周齐在左，刘叁语在右。
    暗红的书架上整齐地陈列着各色各样的辅导书，《衡水重点中学状元手写笔记》、《教材完全解读》、《高中知识清单》、《五年高考叁年模拟》、《学霸笔记》，杨老师推荐的《一本》在书架的第二层，刘叁语刚抬起手要去拿，头顶上就传来温柔的男声。
    “《知识清单》比较合适你。”
    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看向周齐说的那本书，在书架的最顶层。
    “你们现在每天都要做很多题目，再加上你自己在平时也在做题，量是完全够的。”
    “现在买一本这种基础的知识点归纳的书，方便你复习回顾。”
    “多翻翻多看看，可以加强你对各个知识点的理解记忆。”
    “当然，如果你有中意的教辅书，也可以忽略我的意见。”
    “但我觉得这个适合你。”
    周齐的话没有错，现阶段她的确做了很多题目，确实缺一本这种系统的整理知识点的书。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知识清单》里面的东西比较基础，不完全适合她。她这次买资料的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的提升。
    “《知识清单》会不会太基础？”没有隐藏自己的犹豫，刘叁语抬头看向周齐。“我想买一本稍微进阶一点的书。”
    眼神有意无意地瞅着书架第二层的《一本》。
    “进阶？高考70%的题目都是基础题，剩下的难题也是建立在基础之上的，掌握好基础是关键。”
    “进阶并不代表你一定要买一本难的教辅资料，平时完全可以去总结那些出现过的难题。”
    “平时的那些讲过的难题，你确定都可以做对？”
    是呀，虽然把难题都总结了，但不会做的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周齐的话说到了她的痛处，刘叁语觉得难堪。
    “好吧，那就《知识清单》。”
    瓮声瓮气地，没了先前的兴奋。说完，便越过周齐去拿书。
    书在最顶层。
    第一次，刘叁语踮着脚没有拿到。
    第二次，她跳起来，还是没有拿到。
    第叁次要是还没有拿到，我就去找店员。小刘同学在内心愤懑。
    正要起跳，周齐就从书架上抽出《知识清单》，递到她跟前。
    “给你。”
    “谢谢。”
    没有看他，拿了书就径直走向收银台。
    两人一前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滴，35元。”
    收银员的声音很职业化。
    刘叁语给了钱，转身就要走。
    “去二楼的咖啡厅喝点东西吧。”
    周齐叫住了她。
    书店总共有3层，一层是眼镜专卖店，叁层是他们刚刚逛过的教辅区，二楼是社会类书籍区。
    与叁楼明亮的灯光不同，二楼的灯光要柔软、温暖一些。尽头，是周齐说的那家咖啡厅。咖啡香从深处慢慢涌出，飘满整个书城。店主人似乎很喜欢蔷薇，咖啡店里的每一张桌子都摆上了一盆黄橙相间的蔷薇。
    刘叁语找了个靠近窗边的位置，周齐在她对面。
    “还是喜欢喝玛奇朵？”
    “嗯。”
    “少放些糖？”
    “嗯。”
    “好，我知道了。”
    刘叁语喜欢玛奇朵是因为它比其他咖啡要轻柔，牛奶、香草，再加上细密的泡沫，柔滑细腻。
    她第一次喝咖啡，还是在高一的时候。那天中午，她和黄梨在教室偷偷看小说。本来只想看个一两章就休息，哪知道一看就停不下来了。两人迷迷糊糊的，刘叁语觉得自己的头要炸掉了。眼瞅着就快要上课，黄梨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杯咖啡回来。一杯摩卡，一杯玛奇朵。刘叁语因为玛奇朵听起来好听一些，选了它。结果一喝，就爱上了。从那以后，她和黄梨有了下午茶时间。
    刘叁语没有想到周齐还能记得自己喜欢喝的东西，以前黄梨点咖啡的时候，她也会问问周围的人要不要一起，包括周齐。但记忆中周齐好像没有跟着她们一起点过喝的，他好像不太喜欢咖啡。
    她看着吧台仔细点东西的周齐，他比记忆里高了好多，军绿色的大衣里套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裤子。很平常的打扮，可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异常的温柔。靠近他，就会闻到一股清爽的味道。只见他微笑着和店员嘱托些什么，店员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样的话，红晕爬上了他的耳朵。
    刘叁语觉得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样温柔的周齐，不该承受她的情绪。既然现在不够好，就要努力变得好起来。小刘同学重燃信心，发誓必要解决那些不会的难题。
    咖啡好了，浓浓的奶香混合着咖啡豆的香气，环绕在两人之间。
    “周齐，对不起。我刚刚有情绪了。”
    “我知道，没有关系。”
    她以前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不说话，不理人，一个人默默写英语单词。但她从不在外人面前生气，高一的时候也是因为黄梨放她两次鸽子，才忍不住向黄梨说了重话。
    “下次有情绪，可以告诉我，不要默默憋在心里。”
    “嗯。”
    “任何科目基础都是最重要，先打好基础。等这学期期末考完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攻克难题。”
    “总结也很重要，不要老是去刷题。还有……”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口一口地品尝眼前的咖啡，“咖啡也少喝点，以前谁和黄梨天天下午茶，然后晚上睡不着，第二天被陈老师说熊猫眼？”
    “……”
    他竟然都记得！！！
    “黄梨她说两杯起送，我才跟着一起喝的，我也不是很喜欢。”
    说着，不好意思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玛奇朵。由于头埋得太低，别到耳后的卷发落下来，尝到了牛奶的味道。但它的主人似乎毫无感觉，周齐在内心默默叹息了一声，拿出纸巾。
    “叁语，先别动。”
    周齐起身，微微侧着身体，将刘叁语整个环绕在自己的怀中，轻柔地擦拭卷发上的泡沫。
    纸张柔软得不像话，两人的心也软得不像话。蔷薇的花香并不浓，但刘叁语觉得自己闻到了一大片花香，扑鼻而来，熏得她醉醉的。
    “好了。”
    声音有些不稳。
    “晚上有晚自习吧？”
    “嗯。”
    “走吧，送你去车站。”
    “嗯。”
    “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
    “叁语，你是‘嗯嗯怪’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