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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女子是何人?宋逾白睁着眼,蹲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这才起身,瘦削的身体飘摇了一瞬,冷风吹过,恐惧感慢慢爬上她周身。
“冷静,宋逾白。”她喃喃道,声音被风吹散。
或许什么都未曾发生,或许只是她想她想得狠了,便做了个梦,只不过这梦太过真实且放肆。
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然后起身。
房间里仍然充斥着压抑浑浊的气息,宋逾白迈过门槛,屋中烛火将她脸颊照得苍白,她再次走进内室,屋中摆着个白玉妆奁,上有铜镜。
镜中映出她的眉目,这百年过去,无甚变化,可是看久了,她自己也腻了。
宋逾白将凌乱的发丝解开又挽起,露出纤长的脖颈,微微偏头,却瞬间又是一阵热血上涌,只见原本白皙的脖子上,竟清晰印着两片红痕,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她再也沉不住气,忽而一掌拍下,那妆奁瞬间粉碎,化为了齑粉。
她说不出自己心头的感觉,只觉得又羞又怒,还带着恐惧,昨晚那人真的存在,她们……
她忽然起身,一脚踢翻圆凳,快步走向床榻,手一扬,床上被褥玉枕便全翻了个个儿,飞上半空,一件方才被盖在了里面的衣衫露出一角,黝黑的颜色,十分显眼。
衣服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因为混了宫中熏香,并不能分辨。
她抓过那外衣,身影一闪便立在了外面的天光下,素手举起,银光炸裂在半空,眼前顿时多出一金甲天将,单膝而跪,惊惶道:“帝女,有何吩咐?”
宋逾白压抑着愤怒,声音更为清冽了些:“钨金,拿着这衣衫去问,看是什么人的,再盘问周围的神仙和天兵,查明昨日都有何人来过我帝女宫。”
钨金一愣,忙恭敬地接过衣衫,不敢多问,只道:“那找到人后……”
“带来给我看,切记,莫要走漏风声。”宋逾白道。
钨金低头应了,不敢怠慢,身影骤然消失。
宋逾白茕茕立在宫墙下,手掌忍不住攥紧,攥得生疼,过了不知多久,才带着一身疲惫走过院子,进入门中,腿一软,跌倒在门厅的矮桌边。
她皓腕微微颤抖,扶住桌角,从矮桌下拿出一叠宣纸,一张张铺在桌上。
那是十数张画像,皆是一少女,明眸皓齿,眼眸漆黑,只不过画到最后,便只剩了背影。
惆怅人间万事违,两人同去一人归。
若不是她,自己岂不是,犯了天大的错。
背影忽然撒上一滴清泪,没一会儿便洇开墨迹,变得更为模糊。
天庭另一边,宫墙之下,风吹过姻缘牌,玉片撞击的声音宛如风铎,叮叮脆响。
夏无心负手从宫苑东侧走到宫苑西侧,又从宫苑西侧走到宫苑东侧,一路走,一路唉声叹气,吵得正坐在亭下看姻缘册的苏斜月不得安宁。
她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放下手中一长卷书,无奈道:“无心,你已然在我面前走了数十圈,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讲出来。”
夏无心张了张嘴,又长叹一声,摆了摆手:“师姐莫要管我,让我独自思忖一番。”
这种事,她怎么敢开口同苏斜月说?她连想起都。
也不知宋逾白此时醒了没有,若她醒了,记起昨晚的事,应当来找她才对,结果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四处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她还特意寻宫中仙侍打听有无异常,人人都说没有。
她便更是一头雾水,难不成宋逾白将夜里的事忘了个干净?
可是从上次经验来看,宋逾白喝醉后并不会忘事,又或者,她是根本不愿承认?
夏无心越想越胸闷,恨不得抓着头发狠拽。
苏斜月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然嗅到一阵花香,她心中了然,抬头一望,果然见宫墙外升起一朵金莲,女子红衣胜血,鲜艳欲滴,唇也涂了口脂,在白皙的面颊上甚是惹眼。
苏斜月不禁感叹,这般妖冶女子,无论穿什么大红大紫,皆能穿出一身风韵。
“姻缘册看得如何?”花仙魅声道,随后从金莲上滑下,袅袅而来。
“看了一半,倒也快。”苏斜月说,眼神从她脸上移开。
花仙打量了她一番,又看向还在踱步的夏无心,蹙眉道:“你昨晚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夏无心脚下一滑,险些踉跄,急忙扶住亭子的红柱,这才站稳,冷汗冒出额头。
昨晚之事,应当没人看见才对,怎么……
花仙见她反应这么剧烈,不由得疑惑:“你怕那神凤族?”
神凤族?夏无心头脑运转如风,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猛地呼出一口气,心跳平稳了些,干巴巴道:“不曾。”
花仙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裙摆一扬,斜斜坐在亭下,道:“今早凤凰告到凌霄殿了,说他在探望帝女之时,天界一上仙闯入帝女宫对他动武,求天帝惩治,天帝处理完天界事务后,马上下令查出此人,此时天兵正往此处赶。”
苏斜月闻言,杏眼扫过夏无心,顿时扔下手中书册,愠怒道:“夏无心,我说你怎么一夜不在!”
她即便生气,言语都十分温和。
夏无心挡住她粉拳,支支吾吾道:“谁让他对帝女不敬,何况我根本没用力。”
花仙摇头,五指搭着苏斜月手腕,将她从夏无心身边拉开,浅色的眸子定定看向夏无心,道:“神凤族是天界的和亲对象,凤凰说话有几分效用,你如今要么想个自保的法子,要么就得请帝女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