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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振衣拂袖,伸出一只手掌,微笑道:“那就?来赌一把,不管怎样,阿符都不亏,不是?吗?”
现下暮色昏昏,北风充耳,天地?皆被渲上一层暗而沉的苍黄之色,群鸦的哇哇讥贬与虫孽的窸窣讽笑更为这种稠密的冥暗增添几?分混乱与聒噪。
但白行蕴立于其间,纤尘不染,无论衣袍还是?容貌都是?一派光风霁月的焕然磊落。
风符眯了眯眼。
“好啊。”
养在她瓷瓶的同心蛊子蛊化入他隐隐跳动的经脉,很快就?会游进心房,变成一种无可挽回的诅咒。
风符希望从他眼中看到痛苦挣扎、阴鸷疯狂。
可他只是?微笑——赌局的赢家往往会露出的那种微笑。
“再过一会儿,毒瘴会更浓,你身?上带的药恐怕不够。”他信步往前,“到了里面?,阿符就?不要总是?摆出那副神情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仇敌。”
她陷入惶惑。
难道孤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志?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这几?日你不要对我生歹念,否则真的会死。”她蹙眉道,“出来之后,我会给你解蛊。”
他讶然回首:“哪种歹念?”
“……”
白行蕴若有所悟:“大抵不是?我想的那种,我明白了。”
◎68.外合未合
穿过?浓瘴弥漫的楠竹林, 便是依山而建的乌重村寨,木楼似冬笋般蓬勃盎然地生长在?红黑交错的湿热山土间。
风符踏进村寨后?,先是取下了挂在?门口的鸟笼, 给那?红眼黑鸦喂了只肉虫,然后?任它停在?自己臂弯,用黝喙亲昵地啄了啄她的雪颈。
黑鸦盘旋而上, 发?出笛啸样的清越嘶鸣, 很快便有几个?妇人从木楼上探出身往门口瞭望, 好奇的目光伴随着?几句轻吟和朗笑落在?这对年轻男女身上。
他们并没有风符所说的那?样排外,面?对这样这样陌生而热情的打?量, 白?行蕴甚至感到了一丝无?措。
他好像被当成什么动物、小丑亦或是什么稀罕的奇珍。
“阿符, 为什么那?些青年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悄声道。
风符瞥他一眼:“自然是因为你这装束和相貌。”
“唔。”他了然又傲慢地眨了眨眼。
“在?他们看来,你实在?又穷又丑。”
“……”他一愣, 继而发?笑, “我猜,他们是嫉妒我能娶到如此美丽的妻子。”
风符眉心一跳:这都能——
“待会儿见了辛禾, 你无?需开口,只要按我说的来做就行。”她叮嘱道,“你最好当个?哑巴。”
“好吧,如果这不会令你丢脸的话。”
黑鸦用鸟喙和羽翅敲响了那?幢最高木楼的屋门, 两人虽怀轻功, 却是规矩地顺着?石阶拾级而上,风符的步子停在?门前,静静等候了片刻, 一位老?妪打?开门闩,放两人入内。
这里充满了牲畜的血气、蛊虫的腥臭和药草的苦香。听到银饰轻击出的泠泠幽音的一瞬,白?行蕴警惕之心大盛。
辛禾看一眼风符, 再抓着?他的手腕又捏又按,面?色一垮,颇有敌意地瞪了白?行蕴一眼。
两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一阵,辛禾似对白?行蕴不满,尖声教训了风符几句,那?位向来骄横凶蛮的少女却低眉顺目地听着?,偶尔还撒娇赔笑,没有一点脾气。
“……”
白?行蕴看她如此委曲求全,目色渐深。
“好了,你坐下。”辛禾用拐杖戳了戳对面?的木凳,说的是汉话。
他虽有疑虑,却还是依言照做,没有出声。
“闭眼。”
他阖上双目,只听到汁液搅动的粘腻声响,而后?便感两鬓、额心、双臂被涂上气味奇特的软膏,凉意化入肌理,隐隐燎起一股刺痛。
“呵呵……”辛禾笑起来时浑身的银铃和葫芦也在?颤动,其中?蛊虫的互撞似在?为她的笑声作?衬,“的确是奇怪的功法,不过?你既得了神功的便利,又不想为其付出代价,真是贪心。”
风符忙答:“阿达,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你们不是已成夫妻么?这病治不治又有什么分别?”辛禾冷冷眯眼。
“当然有,他不总是在?家,我们有时候分居两地,若那?病发?作?,他便什么也做不了。”她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再是要好,也不能日日黏在?一起,何况我有自己的内力,不能与他相融。”
辛禾又道:“他早有这毛病,一年来一次都未得纾解,那?时候你跑去哪里了?”
“我……”
白?行蕴从容道:“阿符是近日才答应我的求亲,此前,她对我的病毫不知情。”
“哦?”辛禾凑近几分,紧紧逼视,似要看穿这张美人皮,“她不来找你,你也不怨她?”
他微微仰首:“怨,但不恨。因为我知道她终会与我在?一起。”
“哈哈哈,也只有你这种刚被种下情蛊的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自信。”她桀桀大笑,“这功法虽邪,但和情蛊比起来也不算什么,背叛母蛊宿体?的人会遭噬心之痛而亡,比你这病死得快多了。”
风符大喜:“阿达有办法了?”
“我可以试试。”辛禾掀眼看向白?行蕴,“只是有代价。”
这反倒令白?行蕴心口一松。
“您想要什么,我定竭力报偿。”
辛禾的檀木拐杖在?地上刮出了挠心的吱吱声,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比这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