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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笔墨。
来此之后,她一直有练软笔的计划,不过在闲和?居的日?子太悠闲,这想法?一直被搁置,但现下就很适合用?来消磨时间。
笔尖蘸上浓墨,她运起内力稳住平衡,在纸上落下了几句诗。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她的字不能算丑,但实在太久未练,僵硬得如孩提初次握笔。而?且盯着这些熟悉的意象,她莫名想到了萧放刀那日?粗暴的拆诗教?学法?,遂忍不住抬头瞄她一眼。
然后笔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摸鱼。
紫毫小楷笔锋纤细,画起线条来流畅顺滑,三两下就勾出?了三个圆。
这三人一齐闭眼打坐的乖巧模样倒是稀罕,很值得拿笔记录一番,许垂露画了大中小顺次排列的三个Q版小人,统一的表情,统一的坐姿,只有衣饰发型略有不同。
配上那句被她写得分外稚拙的诗,竟然颇有谐趣。
然后她眼前?闪过一截长袖残影,宣纸顿时落入对面之人手里。
萧放刀执纸看了两眼,又将?它?送回许垂露膝上。
继续闭眼,恍如未动。
“?”
许垂露被这种明目张胆偷看的行径惊到了。
但同样的偷看之举又发生了两次,这三人居然很有默契地依次取阅她的大作,再放回原位,并装作无事发生。
不是……等等,这不是默契,根本就像是商量好的。
许垂露想到了什么。
明明是四个人的马车,他?们不会背着她用?传音入密开三人小群吧?
有必要吗?你们看得懂高深的现代艺术吗!
◎43.进入角色
有被冒犯到。
虽然为了这点小事打断他?们?打坐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而且她画的本就是他?们?仨,看也没什?么,但看过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很过分了。
许垂露把画放在一旁, 专心地盯着三人的面孔。
居然真的没表情!
如果不是纸上折痕犹在,她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眼花瞧错了。
时?至晌午,终于有人睁眼。
玄鉴掀帘看了眼窗外?天色, 问?道:“未时?了, 许姐姐要吃些干粮吗?”
即使到了外?面也要准时?提醒她吃饭, 不愧是玄鉴。
许垂露犹豫道:“你们?不吃么?”
玄鉴淡笑:“前方正好有一茶棚,我们?在此休整片刻。”
她话语才毕, 驭师便勒马缓行, 其余马车也随之收缰减速。一大队华奢车马停在这小小茶棚之外?,前列的玉花骢打了个骄傲的响鼻, 仿佛它蹄下踏出的不是黄沙土气, 而是纷靡花香,金漆舆体和?雪银皮毛把棚顶都照亮几分, 零散坐在几方木桌的茶客手?捧熟水,白日见鬼般转头侧目。
车上走?出一高一矮两名女子,两人皆着蓬软的锦缎纩衣,与这几位风尘仆仆衣衫单薄的茶客形成鲜明对?比。
玄鉴要了一碗米浆, 然后去车内取出自备的铜壶与干粮点心, 就着吱呀作响的木凳坐下了。她一层层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端出那几碟糕点,搁在饱经风霜的开裂榆木桌面上。
“阿姐, 吃吧。”
“……嗯。”
许垂露有些惊讶,玄鉴性格质朴,在绝情宗时?除了那身灰袍几乎没穿过其它衣裳, 她不贪玩不贪吃,除练武外?没有别的爱好,且身为萧放刀亲传弟子,从?不以此为傲,谦虚低调至极,她甚至都没有见过玄鉴对?人出手?。
而此刻,她优雅过甚的动作竟完全不见那股拙朴自然之气,真似在商贾之家被父母娇养、经兄姐保护的四小姐,即使身处奔逃路上,也有许多矜贵的讲究。
他?们?进入角色也太快了,许垂露觉得自己?还需要适应一下。
好在体虚气弱这种设定还比较简单,她喝了两口热茶,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用手?帕掩了掩唇角。
玄鉴忙轻抚她的背:“阿姐再忍忍,酉时?之前我们?定能赶到蒲州,到了客栈你便能好好歇一阵了。”
“没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了。”玄鉴略有嫌弃地别开脑袋,“干巴巴的硬饼,我不想吃。”
明明是又甜又软的糯米团!
许垂露低着头以余光扫视周围,发现这些行路过客有不少都是武人打扮,他?们?或多或少投来打探的目光,有好奇者,有歆羡者,亦有贪婪妒恨者。
但无人做出什?么冒犯之举,就连个搭话的也没有。
谨慎是江湖人的天性。
像祝好那样的傻子可不多。
许垂露刚想着“不多”,迎面就走?来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矮个青年,他?的围领把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黑而炯然的眼睛和?一段挺拔的鼻梁。但更令许垂露注意的是他?的肤色,尽管把自己?裹得如此严实,其皮肤还是呈现出一种经烈日灼晒的浅棕,因他?双目有神,肌理光滑,这股健康而蓬勃的阳光|气质又十分出众,许垂露不由多看了两眼。
和?那些细皮嫩肉的美?人不一样,这是个风格独特的精神小伙。
但她不敢大意,见他?往自己?这桌走?来,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下。
“……”
完了,有点噎。
许垂露真实地咳嗽起来。
“两位姑娘。”他?的视线完全落在桌上的骨瓷碟,“我能不能问?问?……这是什?么糕点?”
这人的声?音比她想的要稚气。
玄鉴抬头看他?,警惕道:“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