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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年又沿着银行到医院的路,来来回回走了两遍。他本就在母亲病房里耽搁了好一会,再加上钱包里的数额比较大,他明知道希望渺茫,却没法控制自己心怀希望。
等他第二遍经过银行外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看到路边橡树下,有一个米灰色的圆团子动了动。
顾瑾年犹疑着走近了两步,这才看清,树下蹲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刚站起来,一个略显青涩的面孔从树后面钻出来,望着他找寻的神色,试探着朝他招了招手,
“这位……学长,”她声音里带点水乡的味道,在茫茫冬日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江南的春景,
“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女孩的声音很轻,却瞬间拾起顾瑾年心中摇摇欲坠的希望。他压着心头覆没上来的惊喜,尽量平稳着声音道,
“嗯,丢了一个钱包。”
女孩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帽沿下格外清澈的一双眼睛,干净又温柔,她轻声问,
“那你的钱包里有什么呢?”
顾瑾年被那双眼睛注视着,不知怎地想起了小时候老师讲过的,金斧子与银斧子的故事,
“两万块。和一张银行卡。”
女孩闻言,慢吞吞地从怀里摸索出他的钱包,当着他的面打开钱包,开始一张张数钱包里的钱。
她数得很慢,顾瑾年一声不响地站在一旁,望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奉阳的冬天很冷,从她不太灵活的动作来看,应该是蹲了很久。
女孩好不容易数到最后一张,却迟疑了一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钱包还给顾瑾年,反而警惕地退后两步,盯着她道,
“并不是两万。”
顾瑾年在冷风中歪了歪嘴角,两侧僵硬的咬肌,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笑过了,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道,
“你数错了。”
女孩眨了两下眼睛,看他一眼又看了怀里的钱包一眼,带着一些“那怎么可能”的表情,真的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又数了一遍。
她数一下,就跟着点一下头,连着头上的红帽子,一下一下地划过顾瑾年的眼前,顾瑾年垂下了视线,看到她挂在书包上的名牌上,写着“高二一班,寂夏”几个字。
他沉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有滚烫的风,穿过漫漫雪夜,披星戴月,抵至荒野。
安静、潦草、不由分说。
她数到最后一张,似乎停顿了两秒钟,然后原封不动地把钱塞了回去,闷声闷气地承认道,
“抱歉啊,是我数错了。”女孩将钱包递还给他,认真地嘱咐道,“别再弄丢了。重要的东西,丢了就很难找回来了。”
顾瑾年道了声谢,总觉着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但一向擅长言谈的他,不知怎的在那个时刻卡了壳。而女孩听到道谢后就摆摆手,在须臾的沉默声中,一转身走出去好远。
顾瑾年站在原地目送那道背影远离,直到那顶颜色醒目的红帽子,渐渐覆没于黑暗,他心想。
该说声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人常说,落魄时的相逢是一种劫难。
但你们会再见的。
我保证。
第5章 推辞
原木和纯白色调装饰了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屋里唯一的色彩就是她挂在窗户上的彩色小灯。因为小区老旧,年久失修,寂夏很幸运地租下了了一个独立单间,除了要忍受出其不意的停电外,这间房子无论从租金还是条件都还不错。
寂夏洗过澡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窝在被子里的投影仪被她一脚踹到了开关键,未看完的黑白老电影重新开始播放起来。流畅的英式对白,不知怎么,让寂夏想起顾瑾年的车载音乐,和他握在方向盘上,干净修长的手来。
似乎,上苍处处都对这个人偏爱良多。
她躺下没多一会,于晴就心急火燎地打电话来问她相亲的战况,寂夏顶着睡意,昏昏沉沉地回了句,
“应该是失败了。”
“怎么又失败了?”听到她的回答,于晴不免着急,“你王阿姨说人家男孩子条件相当不错,各方面都拿得出手,怎么到你这就不合适了呢?你到底是哪点不满意人家?”
哪点不满意?
寂夏觉着这句话的主谓宾都应该换换位置。
要说不满意,也是这位顾先生的条件过于优越。这张脸当初骗了多少高中小姑娘为他爬墙,理论上现在爬床的女人应该只多不少。
怎么说呢,她觉着自己着实不具备那种群芳争艳的竞争力。
现在再冷静想想,顾瑾年那些不太寻常的表现,或许也是为了向她传达逢场作戏和身不由己的信号。但同为老一辈婚恋观的受害者,寂夏自然清楚,这种话是不能对家长说的。
“是这样的,妈。”好在找推辞这种事情,寂夏已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