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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谢琦是个很坚强的少年。
谈老侧过身在案上写了个新方子,交给站在一旁的清秋,他尤记得自己刚刚开始给他诊病的时候,当他说出要可以以研究为条件不收诊金时,谢琦毫不犹豫飞快地点头答应了。
他还特意警告少年或许会有很痛苦的过程,他也丝毫不惧。
【成了这般模样,还会怕什么?】那时的小少年声音低哑,却掩不住双眸间迫切想要回复正常健康的渴望。
可经过这么几年反反复复的发病,反反复复的折磨,他是亲见着谢琦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的。
人的求生意志说强很强,然而说脆弱,却也脆弱。
他大概能知道,谢琦似乎晓得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他之所以能吊口气隐忍到现在,或许就是存了报仇的心思,只是前些时日他像是在收尾了,又或者计划到了终点,已是不大在意自己这毒究竟有没有得解,只想着一局终了抛开俗世。
但不知为何,最近谢琦来找他的次数重新稳定起来,甚至这几日还这样激动。他能看出他是有了新的牵挂,然而面对这样疾风骤雨般的失败,谈老有些怕他会受挫过多,再次涌起放弃的念头。
谢琦也的确是很沉默。
少年还是坐在那,静静等着清秋去熬药。
自打三日前那一次尝试过后,他便常像这样呆坐着垂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我老实跟你说,谢琦,再治还会有希望,但你若是现在放弃,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像秋日枯叶落入泥地,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不知是不是终于被他这一句话刺激,谢琦稍稍抬起眼睛来看他。
“我……”他太久没说话,一开口几乎是沙哑低微到听不清的呓语。
谈老转眼去看他,少年像是被暴雨摧折了的枯枝,原本俊秀如玉的面庞因为病气变得过于清瘦,双目也有些恍惚。
正当他以为对方要说出什么丧气话时,谢琦却是极低声道:“我想活……我还想站起来……”
那语气是这样小心低微,却藏着隐隐的强烈执念,仿佛是害怕说的太大声,便会被不公平的命运听见,让他再次失败。
见惯生死如谈老,也觉得心中蓦地一酸。
他压下那股涩意,淡淡道:“那便好好治,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会保你活着。”
谢琦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谢谢谈老。”
谈老摆手,意味深长道:“若是再碰到难捱的时候,便想想你此刻为什么想活着,为什么想站起来。”
谢琦眼睫微微颤了颤,没再做声。
谈老的屋子就搭在城中西区的废屋深处,平日里并不太引人注目,加之谈老也是神出鬼没,所以这一处格外僻静。
谢琦转到屋外,就在二层的木头平台上看远处阳光纷落的林间景色,有溪水潺潺和鸟雀鸣叫。
这里的景致,倒是和他学馆住处的窗外很是相似。
算起来,他又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了。
不知她会不会去那扇窗子找他,上次春日祭她问他跑哪去了的时候,他有一瞬很想告诉她自己是去治病了。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来,毕竟他治病的模样实在不体面,更何况……
“少爷,快到老太爷的寿宴了。”清秋走到他身边,语气有些迟疑,很快又道:“少爷如今刚好些,真要去吗?”
就连清秋多少都能意识到,少爷在本家的地位多少有些微妙。若真说还有几分怜惜少爷的,大概就只有老太爷了。
“还是要去的。”谢琦低头,毕竟,他答应了母亲。哪怕他已是把这当做仁至义尽给母亲体面的情谊,权且当做道别式,帮她这最后一次。
“那副鹰图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
快近雨季,天色变得极快,早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有些乌云压顶了。
明明是白天,光线却暗沉,那阵将下未下的雨硬是闷得人发晕。
“你竟如此刻苦?”
屠苏苏在学馆里写经卷累得直趴,好不容易出课室透透气伸展一下,就听到这熟悉的声线。
她暗叹口气,认命般转身行礼:“苏先生。”
有些奇怪,从捉到气运锦鲤那次后,苏先生便时不时会来找她说两句啊,可她总觉得对方像是话里有话,老存了什么试探的意思在。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这么让苏先生感兴趣的,但多少还是有些烦心。
加之最近她可算是忙得脚不沾地了,还总是担心她和小谢的锦鲤,实在是无暇应对。
青年面上笑眯眯:“我怎么觉得你瞧见我像是不大高兴?”
某位被戳穿的人倒是一点不脸红,扯起个假笑道:“怎么会?”
“咳咳,”苏先生掩唇咳嗽两声,从身后拿出张表单来:“有正事找你,这表上的武技比赛,你真要全部参加?”
“是啊。”屠苏苏自然而然的点点头:“怎么,不行吗?”
不管是炼体还是剑术,她可都是多有研究。
“当然可以。”苏先生背过手,笑得有些神秘:“正巧这次比赛有些好处,你好好表现。”
屠苏苏眉头一皱,这人怎么又这样怪怪地说话?虽然她承认他是帮过她一次啦,可是……
“若是你这次表现得好,我请你吃定海楼。”
这下屠苏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定海楼她是知道的,好像是城里十分有名的海鲜酒楼。她有感于苏先生今日奇奇怪怪,便借着树下的石座子一边压腿一边道:“不用了,我不吃海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