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页
转了普通病房,说明人还在,伤势也没到垂危的地步。
她谢过值班护士,按照护士给的房号去了住院部,找到向义军所在的病房。
向云一路惴惴不安地过来,进病房门却愣住了。
但见向义军靠坐在病床上,一只脚上打了石膏,用绳索吊着,他精神状态不错,脸色红润,也没有刚做完手术后的疲惫,还在周玲的照顾下一口一口地吃水果。
床边除了照看向义军的周玲外还站着一人,是正在和二老聊天的梁文致。
来之前向云听周玲的语气真的以为向义军这次事故特别严重,满心焦急跑回来看到这一幕,她既庆幸向义军没出大事,又为周玲一惊一乍感到无可奈何。
她在门口顿了脚步,犹豫了将近一分钟,才整理了好心绪,朝向义军走过去。
“爸,妈。”
梁文致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向云,眼底掠过闪躲和愧疚,但很快又抬起目光,朝向云挤出一抹笑容:
“你回来了。”
向云扫了他一眼,没理他。
至于他为何比自己先赶来,多半是周末回家,恰好在这边,所以向义军一出事,他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向义军原本还高高兴兴的,但一见到向云,他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不等向云再说什么,他已经开口,先声夺人:
“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非要等到我们出个事儿才能见到你人影儿?平时电话也没一个,真是反了天了!”
向云于是又一次停下脚步,沉着脸站在病床边。
她神情复杂,心里余留的紧张和担忧也在向义军没由来的指责中沉淀下去,但她顾忌着向义军的腿伤和心情,没有与他犟嘴。
等向义军说完了,她没理会向义军的抱怨,转而问起他的情况:
“你现在怎么样?都伤哪儿了?肇事司机抓到没有?”
向云从小到大都乖觉顺从,所以偶尔不听向义军和周玲的话,他们就觉得向云叛逆不服管教,向云无视向义军的斥责,令向义军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蹿升上来:
“你还好意思问啊?自己不会看吗?我这腿上的石膏是难道是个摆设?肇事司机的事情人文致都给我们安排好了,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是随了谁,真是白养了你,冷漠又自私!”
向义军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向云,向云脸绷不住了,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当场爆炸:
“是,我自私,你们倒是一个赛一个宽宏无私!我真的贱专程跑回来挨骂,你既然不欢迎我以后就别给我打电话!谁爱照顾你让谁照顾!”
她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走,向义军和周玲愣了一下,向云当面与他们翻脸还是头一遭,让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很快,周玲就站起来,皱眉斥责:
“你上哪儿去?!工作都没了,还能去哪儿?”
向云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周玲,随后惊讶的目光又扫过一脸惊慌的梁文致,心里便明白了,肯定是梁文致漏了口风。
但不等她质问梁文致,周玲先给她数落上|了:
“你一个女孩家,读到硕士了又怎么样?这不还是个找不到工作的赔钱货?又倔不肯结婚,文致哪里不好,你偏看不上?现在本事不咋滴,脾气倒是见长,还学会顶嘴了!”
向云气得浑身发抖,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两个对她冷嘲热讽的人就是她的爸妈。
多年来积压在她心头的委屈和怒火顷刻间爆发,她忍不了,也不想忍了。
向云红着眼睛,愤声斥责:
“你们还想要我怎样?!养条狗还能有几分感情,你们这么些年怎么对我的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读大学读研究生花你们的钱了吗?每个月你们的生活费都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
她越说越气,自己日复一日地忍受他们的白眼,这两个人全将她的乖顺视作理所当然。
“向云!这是在医院,小点儿声,他们是你爸妈,你好好说话!”
梁文致试图拉住向云的手,岂料向云一巴掌将他的胳膊挥开,瞪着眼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还有你!梁文致!别在这儿惺惺作态,我看了犯恶心!你谁啊就来教训我?”
“既然大家要把话说明白,那我就再跟你说清楚一点,我忍你很久了,什么事情摊开了说不行,非得玩那些阴的?”
她回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随后一脚踢开柜门: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我,向云,是个同性恋,你们要是觉得恶心,那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法院做个申请,从此断绝关系!”
她不想继续窝窝囊囊地过了,她要再努力一次。
林栀心说得对,忍一次,就要再忍十次百次,生活是自己的,总不能一辈子为父母而活,她自己可以忍,但林栀心呢?
她不把话和向义军周玲他们说明白,以他们的为人,以后会如何看待林栀心?
即便她和林栀心之间还有一段路要走,并没有真正在一起,但林栀心给了她希望,她就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不计后果,不较得失,至少她要他们知道,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自己的未来要自己争取。
梁文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向义军和周玲在短暂的愣怔之后脸色大变。
他们都想起了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