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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工作来不了,就让我跟着班主任,等她下班了,再去班主任家找我。”
她目光闪烁:“当时都到小学高年级了,周围小朋友都能自己结伴回家了,她还非要来接我,我就很生气,觉得自己会被笑话。”
“然后呢?”路闻莺适时捧哏。
“然后我就倔,非要证明自己是大孩子了,不用大人照看了。所以有天放学,我就没跟班主任打招呼,偷偷溜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其实我们学校离她单位不远,小孩子的脚程,走上二十分钟,怎么也到了。偏偏那天是周五,冬天,天黑得特别早,路上车特别多。我只是在路边稍微等了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下来了。”
陶桃声音放缓,彻底陷入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着来来往往的车灯,就是不敢过去。明明马路对面就是妈妈工作的地方,但我就是不敢过去。”
“后来还是我妈主动来找的我。我正在路边干着急呢,突然看见一个女人穿过车流就过来了,定睛一看,那个女人就是我妈。”
“可能是当时年纪小,也可能是没经历过这事儿,不知怎的,我眼泪就下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叫声‘妈’,她就突然给了我一巴掌。”
“她打了你?”路闻莺记笔记的手略微一顿。
陶桃点点头:“嗯。不过她从没打过我,就那一回。”
“可能是真急了吧。我记得她也在哭,哭得比我还凶,路灯下那俩眼睛红彤彤的,肿得不像样。她同事也跟过来了,都在安慰她,劝她别难受了,孩子不是找着了么。”
“哎呀,反正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不打招呼乱跑了。”陶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路闻莺在纸上记了几笔,若有所思:“所以你很听话?”
陶桃仔细想了想:“整体算听话吧?幼儿园、小穴、初中、高中,一路都是她安排的,直到大学选专业时才闹了点儿矛盾。不过她对我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就好好学习,好好考试,保持身体健康,不要乱交朋友。”
路闻莺提问道:“但是大多数人在青春期都很叛逆吧?你上大学前就没叛逆过吗?”
提到这个话题,陶桃忍不住笑了,好像回忆起什么童年糗事一样。
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当然叛逆过啊,只是都被教育了。”
路闻莺趁机顺藤摸瓜:“举个例子?”
陶桃摸了摸下巴:“让我想想……哦对了,上学的时候不是天天做卷子刷题吗?我记得有一回,我实在写烦了,就给我妈交了张白卷,还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好像是‘我再也不写这破玩意儿了’?可能实际用词比我印象中要更加挑衅。”
“然后她又给了你一巴掌?”路闻莺忍不住问。
结果陶桃摇摇头:“没有,她没打我,都说了只有过马路那一回。
陶桃平淡地补充道:“她只是一边哭,一边把我所有的习题册撕成了碎片。”
“她说我做题到底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她?还不是为了我自己将来有好的生活。她那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吃的穿的都不少我的,还比别人家对我更上心,好让我不至于在外面因为没有爸爸而抬不起头,结果我竟然这么让她失望。”
“她说我不愧是我爸的女儿,骨子里都是一种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留下我。”
“她说她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怀孕,生孩子,然后去到那家破医院,撞见我爸跟那个破护士一起搞破鞋,把她整个人生都毁了。”
“她说,我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性瘾症的成因(上)
偌大的双层LOFT里,忽然寂静得可怕。
吧嗒,吧嗒,吧嗒,路闻莺机械式地按压着中性笔杆,半晌没有吭声。
还是陶桃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仰起脸摆摆手,看起来云淡风轻,一副事情早就过去了的表情:“哎呀,当时是挺害怕的,也很难受,觉得对不起妈妈,让她失望了。”
“不过后来就没发生过那样的事了。我可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还考上了中心城的985呢,厉害吧!”陶桃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好像月牙儿。
结果睁开眼就迎上路闻莺一张毫无波动的死人脸。
陶桃:“……”
她立刻把干笑转换成干咳,然后闭上嘴巴,正襟危坐,不再吱声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大佬开始故作深沉,那就意味着他接下来要发表重要讲话了。
果不其然,路闻莺抬起眼帘,张开双唇,用一种略带迟疑的口吻说道:“令堂这样说,未免有些过分了。”
还不自觉地换成了敬称,立刻疏远出十万八千里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