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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端成把手搭在郭文洋肩上,触手是粗糙的麻布,他说:“文洋,生老病死,谁都不能避免,你和我都一样,老人总归是要走在我们前面的,你自己早点成个家,有了老婆孩子,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地下的父母知道了也高兴!”他那样说着,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
谁知郭文洋又哭了起来:“我妈早就……催我结婚,要是……是早结婚…我妈……她就已经抱上孙子了,就……就不会这么……遗憾!”
遗憾谁没有?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若是早知道了,人生哪会有遗憾?
陈端成拍拍他的背,替他把已经燃尽的烟头扔掉。
大概四点多钟的时候,郭家的亲戚还有公司的中高层陆陆续续都到了,七手八脚的帮忙,鲜花也送过来了,灵堂布置得很隆重,郭文洋勉强打起精神,和几个本家在商量郭母的骨灰安葬的事。
陈端成一夜没睡,胡茬都冒了出来,坐在大厅一角,尹平芝正在向他请示葬礼的安排。郭文洋远远的走过来,哑着嗓子说:“阿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人多,应付得来!”
陈端成让他坐在一旁,继续交代尹平芝需要通知哪些生意上的朋友过来吊唁。
尹平芝把名单补充完以后就马上办事去了,陈端成在脸上用力揉了几把,对郭文洋说:“没关系,不怎么累!”
郭文洋注视着他疲惫的双眼,说道:“我也要休息一下的,再说你要回家换身衣服。”
陈端成刚才来的匆忙,穿的是黑色的休闲裤和驼色的羊绒衫,等一下吊唁的人都到了,这身衣服显然不合适。他看了看衣服,说:“那好,我先回去换套衣服,你也找个地方睡一下,天亮了来的人多,就没时间了。”
陈端成陪着郭文洋进到殡仪馆供家属休息的房间,然后才开车回家。
冬季的天亮得晚,虽然已是凌晨五点,空中还挂着几颗寂寥的寒星,马路上,清洁工正在扫地,发出“沙沙”的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声音,早餐店开了门,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摆在门口,卖菜的小贩费劲地蹬着三轮,
这座城市,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
再过一个小时,李渡也要起床了!也不知他走了以后她又睡了没有,休息不好怎么带团?
陈端成在路上打包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到家后悄悄地开门,没有开灯。身上都是鞭炮的火硝味。怕惊扰到李渡,陈端成就在楼下的浴室洗了澡,打算换套衣服再出去。
陈端成上楼进到卧室,把台灯扭到微弱的光线,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拿衣服,
陈端成走了好久,李渡才又合上眼,尚未熟睡,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李渡拥着被子,迷迷糊糊地问道:“回来了么,几点了?”
陈端成连忙说:“你睁眼干什么?快睡觉!离起床还有一会儿,我马上就要走,打包的瘦肉粥放在桌上,你记得吃完才去酒店,”
李渡坐起来靠在床头,灯光有些刺眼,“还要去呀?”她眯着眼睛问,
陈端成正在系衬衫的袖扣:“嗯,事情多得很,要守灵吊孝,生意上的朋友一会儿也要到,我不在是不行的!
李渡有些恍惚地自言自语:“这么麻烦啊,我要是死了,就不用这么麻烦,穿一身旧睡衣,一双旧鞋,要不然走那么远的路,衣服不合身,鞋子磨脚怎么办?再一把火……”
陈端成忙着系扣子,初时没注意,李渡又说得小声,等明白过来,他勃然大怒,厉声喝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陈端成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
李渡怔怔地看着陈端成:“每个人都会死啊,谁也不能避免!”
陈端成怒火攻心,咬着牙说:“你还说?”
李渡没再说话,她有点被陈端成的样子吓住了,
看见李渡睁着双眼,呆呆的模样,陈端成的心慢慢软下来,他上前隔着被子用力抱住李渡,深深地喘息,热气喷在她的颈间。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好不好?”
李渡垂眼望着陈端成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背,轻轻地说:“好!”
他低声说:“我的乖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语气笃定,好像在驳斥谁。
隔了一会儿,陈端成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我既盼着你活得比我久,又怕我先死了没人给你做饭呢!”
李渡眼中聚了水汽,看陈端成的样子有些模糊,她猛地一下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紧,眼里的水汽变成了水滴,坠在腮边。
陈端成既心疼又欢喜,将那泪珠儿一颗颗用唇舌吮尽了,低笑着说:“舍不得我先死才哭的吧?”
李渡齉着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别害怕,我虽然比你大,但会努力活得和你一样长,定然能照顾你一辈子。”陈端成笑着安慰她。
“那是当然,我听说大难不死的人必有后福呢!”李渡极小声嘟囔,陈端成没听清楚,“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