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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太翻来覆去地像个孩子一样哭诉着,李渡非常不善于对付这种场面,只好垂着手,沉默地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她问了一句:“她这样做,将来不会后悔么?”
老人又开始哭:“我也问过,我说,你这样对我,等我死了你不后悔吗?她说是只要对得起她自己就可以了,哪里管得了别人!”
李渡叹了口气,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就上楼去把刘阿姨喊下来,让她劝劝。
刘阿姨一边向李渡道谢,一边拉着徐老太走了。
晚上送完火车,李渡没有到陈端成的公寓去,她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这个房子因为前两天刚打扫过,很干净,李渡没再搞卫生,坐在窗前给父亲李广海打电话。她在海州的几年里,中间回过几次家,但李广海没有来看过她,父女俩打电话的次数也不多。
听到电话里父亲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简短,但是听得出来,她打电话,父亲心情很好,李渡微微有些心酸。
李广海问起了去法国的事:“学校申请了吗?”
李广海深知李渡的性格不适合在国内发展,早早就催促她到法国读硕士学位,父女俩通电话,他每次都要问起。
“有几所学校想再选择一下,快了。”
“那你要抓紧。”
“嗯”
李广海又说:“你在单位要尊重领导,服从安排!”
“我会的,爸爸!”
沉默了一会儿,李渡轻声叫了一句:“爸爸,你好吗?”
“我身体很好,你别担心!”
快挂电话的时候,李广海突然问:“钱够用吗?”
李渡回答说:“够的,爸爸。”
“哦,那你去忙,工作要认真!”
两个人的对话,一如小的时候,她去食堂打来饭菜,父女俩相对无言,沉默吃饭,偶然的只言片语,也是一锤定音。李广海当了一辈子的军人,把李渡当成了自己的小兵,严厉而宽厚。
李渡的家庭关系特别简单:李渡,李广海,连亲戚都很少。父亲那边,爷爷奶奶都没来过李渡家,他们是在李渡上小学的时候先后去世的,去世时,李渡没有回去,父亲也就去了一两天就回来了,有一个姑姑李美枝,来过李渡家两次,但李渡都有点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至于母系的亲戚——李渡连妈妈都没有,哪来的母系亲戚?
李渡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她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她有一张照片,在李广海的抽屉里偶然发现的,在抽屉的一个角落,有一本父亲年轻时在部队荣立三等功的证书,照片就是从证书里掉下来的。
照片很旧了,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女婴,那个年轻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但不是那种娇柔的美,而是眉宇间略带英气——李渡就是这样。女人穿着当时流行的三颗扣小西装,里面配一件高领毛衣。怀里的女婴正是李渡,小李渡穿着碎花的罩衣,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帽子,帽子下露出的卷曲的头发——这一点李渡随了她爸爸,李广海的头发虽然不像她那样弯弯曲曲,但也不直。
照片的一角有几个字:方山镇照相馆,这是母亲的娘家,离李广海的老家有一百多公里,是姑姑偷偷告诉她的。
照片的背后写着:李杜满月纪念,落款是杜秋红。李渡猜她原来的名字应该是取了父母双方的姓,后来父母离婚了,李广海就给她改名叫李渡了。
李渡把照片藏在了自己的书里,李广海并没有发现,李渡在想,可能父亲都已经忘了这张照片的存在了。
李渡可以没有妈妈,但是不能没有爸爸。
有一次,有个同学在学校摔破了脑袋,嚎啕大哭,嘴里大声叫嚷着:“我要找我妈!”李渡心里很疑惑,找你妈干什么,找到你妈就不疼了?不是应该找医生么?
李广海对李渡不像一般的父母那样对孩子关怀备至,李渡更多见到的是李广海沉默的背影,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着烟,一言不发,脊背挺拔,双肩宽厚。
父女俩很有默契,生活过得平静而和谐:卫生由李渡做,吃饭上食堂,衣服丢洗衣机。李广海极少呵斥她,一般都是下达命令,李渡默默地执行命令,军人么!
记忆中的李广海很少笑,神情总是坚毅而板正,父女俩有时会一起游泳,一起跑步。
但更多的时候,李渡都是形影自吊,她独自上学,独自放学。
每当寂寞的时候,她就会拿起球拍,或是与人对练,或是独自挥拍。
要不然就是在长江里来来回回地游泳,一直游到精疲力竭。
就像是上了瘾,李渡不知倦怠地做着这两件事。
李渡就这样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坚韧而淡漠的人,但她这种淡漠并不是冷漠。教养使然,她对人说话都是面带微笑,可是你又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微笑背后的客套与疏远。
☆、第 12 章
李渡正准备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