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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懂得控制力道,自己的头发也不过胡乱擦一擦,美知将脸颊贴在他的膝盖上,她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重话的魔力,鬼蜘蛛忍了忍,还是问出来了:“你见那个家伙了?”
    相比于他的试探,美知很快猜出他说的是谁,她很是平静地嗯了一声:“见到了。”
    鬼蜘蛛挪了挪腿,美知不得不抬起头来,她看向鬼蜘蛛:“怎么啦?”
    鬼蜘蛛对那父子的态度很是厌恶,他连名字都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只是很明显地哼了一声,将布巾盖在美知的头上随意揉搓两下,弄乱她的头发。
    “只是偶然碰见的,”美知察觉到鬼蜘蛛的不悦,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挪了挪身体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了进去,“那个叫做阴刀的孩子长得真像他。”
    鬼蜘蛛敷衍地将手搭在她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是过去很多年了,”他冷笑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怀里的美知颠了颠,“他爹都成老头子了,我们怎么能不去看望一下呢?”
    美知没意识到鬼蜘蛛的恶趣味,她很是惊讶:“他还没死吗?”
    鬼蜘蛛听到这话才心情好了一些,他畅快地大笑:“当然活着,我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死。”
    他要让人见伊春看看,他们兄妹俩因为他死去,而现在却活得远比他要滋润。
    他把美知带到了寺庙里,大殿中央端坐着念经的和尚,虽然看不到脸,但从他的身形看依稀能判断出这个和尚年轻时应当也是风姿挺秀,鬼蜘蛛推着美知上前,自己靠在门边,挽着手臂在一旁看好戏。
    听到身后犹疑的脚步声,他念经的速度并没有变化,美知走到他一旁,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试图看清他的脸,脸上的细纹并没有掩盖他俊秀的样貌,反倒因为他如今垂下眼睑,浑身散发着平静气息而显得慈眉善目起来。
    那张脸虽然已经老去,但美知还是认出来了。
    承平继承了他的样貌,但他们身上的气质全然不同,美知懂了鬼蜘蛛的意思,她回头看向报复心很重的哥哥,站在那沉默了一会还是没说话。
    他和自己认识的人见伊春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美知走到鬼蜘蛛的身旁,拉扯着他的袖子撒娇:“我们回去吧。”
    鬼蜘蛛似乎不为所动,他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受不住美知乞求的眼神,拉着美知的手腕往外走,话里带恼:“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是我的妹妹?”
    美知嬉笑着抱住他的胳膊,没有反驳。
    原本念经的和尚突然停住,他还以为自己和梦里一样听到了美知的笑声,人见伊春握紧手里的佛珠猛地转头,青年拥住少女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有些看不太清了,愣在那看了许久,直到手里佛珠一颗颗坠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才回过神来。
    他一颗颗打磨的佛珠上还刻着美知的名字,在他手里转动了十几年,祈福了这么多年,最后散落一地。
    他弯下腰一颗又一颗捡起来,当捡起最后一颗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子,人见伊春捡起佛珠支起身子,面前和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并没有称呼他为父亲,他和自己以前一样,冷情着一张脸,开口就说道:“你知道吗,美知她回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喊她为夫人了。
    手里刚捡的佛珠从他掌心滚落了下去,一直滚到了阴暗的角落里才停下。
    人见承平喃喃:“她还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时间唯独放过了她,不过这也是她应得的……你说呢,父亲?”
    人见伊春没有回话,他没有去捡地上那些曾经在他心里分量很重的佛珠,而是错身而过,朝着门口跑去。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他如此长时间的奔跑了,人见伊春气喘吁吁地追出去,他依稀看到台阶下方的那一对兄妹的身影,但怎么也追不上,他扶着一旁的树干大口喘息着,想要呼喊曾经在梦里喊过千百回的名字,或许是愧疚作怪,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两人在不断远去,这一次机会再不抓住,或许这一次就是永别。
    人见伊春慢慢平复了呼吸,刚刚的冲动好像随风一下子就散了,美知却好像感应到了他一样,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
    他们隔着很长的距离对视着,她应该是在对自己笑的,他的心不再像这座空旷庙宇孤寂,有什么东西充斥在他的胸膛,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跟在美知身侧的鬼蜘蛛挥袖甩出一袭大风,逼迫人见伊春不得不往后退,风沙迷眼,他用袖子遮挡住眼睛,等到周围平静下来,面前宽阔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鬼蜘蛛生气起来不好哄,美知不得不将自己回去的日程又往后推了一步,实在是没办法再拖下去了,美知才试探地让他送自己回去。
    能让鬼蜘蛛放行是不可能的,美知没办法,只能试着将鬼蜘蛛一起带回去看能不能行。
    当美知被鬼蜘蛛抱着跳下那口井之后,并没有发生之前那样的眩晕,美知想起上次的举动,或许手机是媒介也不一定,当她从鬼蜘蛛身上跳下来,手指刚接触井底,周围就散发一阵刺眼的白光,鬼蜘蛛反应很快抓住了美知的手。
    这一次适应了许多,美知醒得很快。但她睁开眼时,入目的是医院里的天花板。
    她这是……?
    管家坐在一旁削苹果,她从床上撑起上半身时,管家替她放好的枕头,细心询问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