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小泡泡肚子饿不挑是母乳还是奶粉。
    罪魁祸首付长川揽下喂奶的工作后，成素连忙去洗了个澡，冲掉一身黏腻，整理好出来时就看见付长川正抱着小泡泡在拍着奶嗝。
    成素看着小泡泡趴在付长川的肩膀上，圆鼓鼓的小屁股还没有付长川的巴掌大。成素走过去，小泡泡吧唧了两下小嘴，闭着眼趴在爸爸的肩上很舒适。
    爸爸身上有妈咪的味道，所以小泡泡这才如此乖巧。
    成素伸出一个手指轻轻蹭了蹭小泡泡肉乎乎的脸颊，滑嫩的肌肤让成素爱不释手，小泡泡感觉到脸颊上的手指，张着嘴就要扭头去找，可是怎么也够不着。
    成素偷笑着缩回手，不玩小泡泡了。
    “我来吧，你去洗澡。”成素接过小泡泡，赶着付长川去洗澡了。
    床上还没收拾，成素抱着小泡泡坐到小沙发上，小人儿直往妈妈脖子上凑，糊了一块口水。
    等拍完嗝，吃饱喝足的小泡泡在妈妈怀里挥着小拳头，蹬着小腿很有劲，偶尔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的人，黑溜溜的大眼睛打着转儿。
    付与成小朋友很乖，吃饱就不哭了。
    成素抱着小小的孩子，心里却满满的。
    付长川很快出来了，身上带着湿热的水汽。成素指挥着他把床上整理干净了，自己把小泡泡的尿不湿换了，这才带着小泡泡往床上坐。
    “我们今晚把他放在屋里睡吧？”成素舍不得放开小泡泡。
    他们屋里也有婴儿床，可以直接拉到床边，这样小泡泡就睡能睡在他们身边了。
    “随你。”付长川没意见，小泡泡是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是喜欢他在身边的。
    成素一喜，抱着小泡泡又逗着他：“今晚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开不开心～”
    “嗯……”小泡泡配合地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响，成素却高兴得不行，贴着小泡泡的额头“啵”了一口。
    这时付长川凑过来了，贴着小泡泡的小脑袋也“啵”了一口。亲完，付长川摸了摸小泡泡头顶上的胎毛，有些忧心：“他不会秃头吧？”
    “啪”的一声，成素拍掉付长川的手，嗔道：“你才是秃头呢！”
    付长川摸摸自己的头顶，又看看成素的乌黑浓密秀发，再低头看看胎毛不是那么茂密的小泡泡，心里安慰道，应该不至于，他和成素又不秃，再长长，再长长……
    ……
    付长川奶奶的忌日是在春天，今年付家又多了一口人，付长川领着成素和小泡泡一起去看奶奶。
    出门的时候还有些阴雨，湿冷的空气让成素不得不把小泡泡裹得更严实了一点。下车时，成素抱着小泡泡，付长川打着伞，搂着母子俩，怕地板湿滑，成素走不稳。
    付母和付爸爸走在他们后面，怀里抱着鲜花。
    入口离奶奶的墓有些距离，一家人慢悠悠地走着。雨水沁凉，远方的山烟雾缭绕透着新绿。
    到了奶奶的墓前，付母率先出声打了招呼：“妈，我们来看你了，今年你瞧瞧我们哪儿不一样了？”
    付母一边说着，一边将鲜花放下，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等了一会儿，招着成素抱着小泡泡来打招呼。
    小泡泡下车时就行醒了，迷迷瞪瞪地睁了几次眼。成素抱着小泡泡蹲下，付长川在背后扶了一把，将伞打得更低了。
    成素竖抱起小泡泡，让他面对着墓碑。小泡泡因为姿势变换又睁了眼，有些新奇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什么还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地被成素举起小手，对着付奶奶的照片挥了挥：“太奶奶，我是小泡泡，大名是付与成，是爸爸取的……”
    成素柔声细语地和奶奶介绍新家庭成员，然后付爸爸和付长川又各自和奶奶说了些话，本来还想多留一会儿，可是天空不作美，雨突然大了起来。
    付母和付爸爸让付长川先送成素和小泡泡回车上，免得淋雨着凉，他们两人还想多留一会儿。
    于是叁人先往回走，付长川将伞压低，自己也跟着弯下腰，将成素和小泡泡罩住。雨虽大，噼里啪啦地落在伞上，但伞下的叁人挤在一处倒也温馨。
    小泡泡第一次下雨天出门，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停地转，也不睡了，一会儿看看成素，一会儿看看付长川，一会儿又去看伞外的雨幕。
    付长川紧紧护着成素，看着自己身边的妻儿，有些感慨，他问成素：“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也给我撑伞了。”
    成素点点头：“外婆葬礼那天下大雨。”
    付长川受奶奶嘱托去送她的好友，他去成家打招呼，也是那天他看到成素自己躲在琴房哭。后来成母将她叫来和付长川见了一面。
    那时候成素大学都还没毕业，嫩得很。付长川至今都记得她红着眼睛怯声怯气地喊了他一声“付先生”。
    后来他准备离开成家时外头下起了大雨，他的车又停在院外，他还在犹豫是让司机拿伞进来接他，还是自己淋出去时，成素拿着伞出来了。
    是成母非要她拿伞送付长川，还只塞给她一把伞。
    成素那时候可不高兴了，本来因为外婆去世就难过，成母又非要她给不认识的付长川送伞，她心里有怨却也没有表达，咬咬唇乖乖听话了。
    她不得不送付长川出去，自己再撑伞回来。
    ……
    付长川个子高，成素撑伞吃力，而且举高了，风雨又从伞下灌入，淋了成素一身。举矮了，伞骨直打付长川脑袋。而且他步子好大，成素有些不习惯也跟不上，
    而付长川正在不动声色地偷偷瞥着成素，看她窘迫的样子，眼睛鼻子还是红红哭过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可怜。
    也有些……可爱。
    付长川还看她握着伞柄的手，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平整，没有亮丽的指甲油，只冒着淡淡的莹粉。手腕白皙如玉，但又有些细瘦。
    付长川觉得这人肯定打不了拳，那么瘦的手臂一用力就断了。
    也不知道成素是不是知道他在心里看不起她的瘦弱小臂，付长川的脑袋又被伞骨打了一下。他拧起眉，抬手接过了雨伞。
    “我来吧。”
    他接过伞时，不小心碰到了成素的手指。
    很短暂。
    短暂到付长川毫无异样。
    但成素吓了一跳，忙收回手，忐忑地瞟了一眼付长川，见他眉头皱着，以为他不高兴了。他看着有点凶，成素不敢出声，更不敢靠他太近。
    成素偷偷拉开了一丝距离。
    付长川微微弯腰低头放慢了脚步，将成素那边的伞压低。伞里的空间很小，小到他能闻到成素身上的香水味。
    她长发摆动时，香味就从她的发丝里飘散出来。
    丝丝缕缕，带着些水汽，不知不觉将两人缠绕。
    等送付长川走到车边，成素接过伞，看着他钻进车里。他按下车窗，突然从车里递出了一张名片。
    “我的奶奶很想见见你，如果你有空来北城，可以和我联系。”付长川语调平缓，没有起伏，仿佛在说着公事。
    成素慌忙接过名片，随口应了一声：“好。”
    没有再说其他话，两人各自离去。
    付长川升起车窗，将雨水拦在窗外。他看着陌生的景色不停倒退，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他碾了碾指腹。
    有些滑，还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