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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安慰她吗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付长川还要回公司上班,便让司机将他送到公司后,再送成素回家
    两人坐在车后座上,成素正在用吸管喝着豆浆,而付长川正在吃着一份叁明治,他已经吃完他自己的那份了,这一份是成素吃不完的。
    付长川还没吃早饭,又要赶回公司,于是就匆匆买了叁明治垫垫肚子。
    成素看他叁两口就咬下大半个叁明治,怕他噎着,将自己的豆浆吸管送到他嘴边:“喝两口。”
    付长川乖乖低头就着成素的手喝两口豆浆。
    豆浆加过糖,有些甜,温温热热的刚好入口。
    成素心虚地看了两眼付长川喉间那块凸起,上面还留着一圈她的牙印,等下付长川还要顶着这个牙印去上班。
    这时,成素的手机突然响了。
    成素从包里摸出手机,看见屏幕上跳动着“成女士”叁个字。
    付长川也投来视线,成素侧了侧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妈。”
    那头成母问道:“听亲家说你和长川今天去体检了?准备备孕了?”
    “嗯。”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只是先体检而已。”成素语气淡淡,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终于肯生了?早就和你说了,早点生一个,付太太也不至于说换就换一个人做……”
    成素心头一跳,连忙侧头又将车窗按下,外头的喧闹瞬间涌进了车里。
    也不知道付长川能不能听得到手机里的声音,转念一想,成母说的是港城话,付长川听不懂。
    她打断成母的话,问道:“妈,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吗?你多久没打电话回来了?”成母抱怨道,“嫁去北城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港城还有个家了?”
    成素有些无力,每次和成母说话,她都是这样机枪带棒的,所以她才不想和她多说话。
    “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我刚体检完,有些累。”成素敷衍道。
    “没说两句就要挂电话,你是不是做了付太太就不想要我这个妈了?要不是我,你能嫁得这么好?现在翅膀硬了……”
    耳边是成母阴阳怪气的话语,成素捏紧手机,瞟了一眼旁边的付长川,谁知付长川也正在看着她。
    她垂下眼,觉得有些难堪。
    “怎么了?”
    付长川倾身过来问了一句,成母听到了他的声音。成母说话的声音一顿,又紧接道:“长川在旁边?”
    成素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让长川接电话,我有事和他说。”
    成素看了眼正在盯着自己的付长川,犹豫了两秒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我妈找你。”
    付长川接过电话,顺便伸手关上了成素那边的窗子:“风大。”
    他将电话放到耳边,打了声招呼,又自然地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拨了拨成素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嗯”了几声,回答了几句“不忙”“没事”之类的,成素猜不出她妈对他说了什么。等到付长川通话结束将手机还给成素,成素才开口问他。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妈说外婆的忌日快到了,让我们回港城看看。”
    又到外婆的忌日了。
    成素慢吞吞地将手机塞回包里,有些心不在焉:“你要去港城?”
    “嗯,正好有空,陪你回去。”付长川点点头,搂过成素的肩膀,低头认真观察着她的神情。成素和外婆关系很好,付长川有些担心这特殊的日子会让成素难过。
    成素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一通电话让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她垂着眼,好半晌才眨了一次眼睛。
    长翘的睫毛一扇,她喃喃细语道:“我好久没去看外婆了……”
    付长川听到她低落的声音,心里叹息一声,轻抚了几下她的脑袋。
    两人沉默没几分钟,付长川就到公司了,他下车前还嘱咐她回去让阿姨再帮她做点吃的。
    今天她被抽了好几管血,得好好补一补。
    成素敷衍地挥手,让他下车了。
    成素心里一团乱麻,不仅是因为自己答应了付长川备孕,外婆忌日,还有付长川即将要和她一起回港城……
    她怔怔地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家药店。
    成素连忙降下与前座的格挡,对司机说:“张叔,麻烦拐回去一点,我想去药店买点胃药。”
    “素素胃不舒服啊?”张叔关心道,打着方向盘准备找个路口往回拐。
    成素抚着自己的小腹,低声应道:“嗯,有点不舒服……”
    *
    今天付长川踩着夕霞回来了,刚好赶在饭点之前。
    他一回到家就找着成素,阿姨告诉他,成素已经在琴房呆一下午了。他走到琴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流泄出来的琴声。
    他打开房门,琴声骤然高了起来,他站在门边,看着端坐在琴凳上的成素。
    这间房是特意为成素装修的琴房,房间中央的那台叁角钢琴价值五百万,也是付长川特意为成素订购的。
    他见她的第一面,就看见成素在弹琴。那天是成素外婆的葬礼,付长川受年迈行动不便的奶奶嘱托,来送奶奶的好友一程,在拜访成家时,付长川无意间撞见了正在琴房里练琴的成素。
    付长川抱臂斜靠在门边,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成素身上,认真地听着她弹出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都能勾起他的一些回忆,他想起他初见成素时,她在琴房独自弹奏时的场景,那天下着雨,窗外白蒙蒙的,婉转悠扬的琴音和着屋外的雨声,像是情人间的低诉。
    那天他只是过客,无意打扰,琴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女人呜呜咽咽难过的哭声飘来,见人趴在琴上哭得伤心极了,他也只是默默离开了,没有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
    而今天,琴声停下的瞬间,付长川抬起脚步朝成素走去。
    听到脚步声的成素一扭头就看见付长川正朝她走来。
    付长川凝望着成素,发现她的眼尾挂着绯红。他急步走过去,立在成素面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他想,他那天离开后成素一个人哭了多久?有人安慰她吗?
    “坐吗?”成素瓮声瓮气地开口,身子朝旁边挪了挪,空出另外一半的琴凳来。
    付长川顺势坐下,人高马大的一下子就占了大半张椅子。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坐着,大腿相贴,成素隔着薄薄的西裤感受着付长川热烘烘的体温。
    两人沉默地坐着,一时间没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付长川突然抬起一只手落在琴键上。
    “哆——”
    付长川不是很熟练,磕磕绊绊地按出了一小段《小星星》,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好看得紧。
    成素盯着他的手,歪头靠在他的肩上。
    付长川只会一小段,弹完之后就不会了。他莫名有些紧张,低头看了一眼成素,担心她会笑话他。
    “你还会弹琴啊?”成素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付长川。
    “不会,小时候学了一点点就不学了。”
    他小的时候付母让他试过几样乐器,付长川都是学过后不喜欢就放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娶一个弹钢琴的女人,不然他小时候肯定会多学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在她面前献丑了。
    “为什么不学啦?”成素问道。
    “……练琴有些枯燥。”付长川简明扼要地解释道。
    成素见过这人认真办公的模样,那是一种成熟精英的样子;也见过他在健身房里打沙袋的模样,每一拳都砸得沙袋摇摇晃晃,浑身充满野性阳刚的荷尔蒙。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弹琴,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出小小付长川的模样,可能还没有钢琴高,坐在琴凳上一遍又一遍练习。练久了,小长川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噗呲——”成素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不爱运动,付长川不爱练琴,原来也有他不乐意做的事情。
    见成素笑了,付长川松了一口气。
    “我外婆教我弹琴的时候,第一首曲子就是小星星。”成素朝付长川笑笑,然后坐直身子,将双手落在了琴键上,“然后我就开始喜欢弹琴啦。”
    “不过我也有一段时间很讨厌练琴,因为我妈每天逼着我练四个小时的琴,我经常是一边哭一边弹的。”成素按下琴键,流畅的音符滑出,是刚才付长川弹奏过的《小星星》,“好在外婆一直陪着我,鼓励我,每次都会夸我弹得好,她说她很喜欢听我弹琴……”
    成素像是陷入回忆,十指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一曲《小星星变奏曲》奏响,灵动的音符在琴房的每一个角落舞蹈,悦耳的琴音缭绕耳际。
    付长川静静地听着,看着她的手指翻飞。她的指甲短得刚刚好,修剪得整齐洁净。付长川从没看过她涂过鲜艳的指甲油,一直都是莹粉透亮的模样。一双十指玉纤纤,比枝头的茉莉花苞还要白,而这样一双手上,左手无名指上被他套上了一枚婚戒。
    他想起婚礼的那天他捧着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个瞬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成素像是忘记了心中的忧思。她感觉轻松了不少,整个人变得轻盈起来,不再像下午那样昏昏沉沉的。
    “你弹得很好听。”身旁的男人出声夸奖道。
    成素扭头看他,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温暖的朦胧的光亮。
    “扑通——扑通——”
    成素的心跳突然失速,又骤然雀跃起来。
    ———
    今日小彩蛋
    素素和付总的名字取自《洛神赋》的两句:
    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而要之。
    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