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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油毡纸的,屋里刷了新白灰,地上整齐地铺着红砖,里屋一铺炕,外屋是走廊,走廊尽头才是厨房,厨房里还有村里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土锅炉,据说冬天在厨房烧锅炉,加热屋里的暖气片里面的水,屋里就暖和了。
不管是金窝还是银窝,林淑艳总算有了自己梦中的小家。
参加完婚礼回家,这次坐得是马宏生开得拖拉机,“你行不行啊?”大丽问马宏生。
“咋不行呢,家里的地都是我耕的,就这平道算啥啊。”马宏生胸脯拍得啪啪响。
一开始一家人还紧盯着马宏生,生怕他开不好车惹出什么祸来,后来见他开得平稳,也就放心了。
他们一家人加上马占海一家人坐在拖拉机里面唠嗑,说得也是抄表员的事儿,“占山,抄表员的活你咋不让宏生干啊?嫌乎宏生干得不好,你不还有两侄儿呢吗?”说到底马占海也觉得这种好事不应该给外姓人。
“大哥,你觉着抄表员是啥好活啊?都是一家子亲戚,不是姓马的就是姓朱的,收电费的时候人家耍赖不交,你能骂人家?还是真割人家电线?不这么干,你收不上来钱,这么干了,你在村里人缘算是毁了。咱们犯不上。”马占山摆着手说道。
他说得也是实话,别看现在一个个的盼着拉上电,都着自己家有电灯用,真到了用的时候,一个个都着白用!不交钱才好呢!
有一家耍赖的,别家就有攀的!
他现在越越觉得朱逸群是智多星。
“我都听说了,这事儿是朱逸群劝你的,你啊,就听他的。”马占海说道。
“谁劝我的咋地了?人家说得对不对?”
马占海不说话了,他眼馋抄表员赚钱,可一确实有点儿得不偿失。
“大爷,公社要成立砖厂,到时候我开拖拉机拉砖挣钱去,你让我三哥和四哥没事儿跟我一块儿去呗,卖砖啥的也不少挣。”
“到时候再说吧,卖砖得垫钱,要是遇上耍赖的就白干了。”
“你看你,连卖砖垫钱都不肯,卖电不是更不肯了?”马占山摇摇头,“要说咱们屯子这一辈的人,也就是大林子带架儿,将来是一个。”
大丽胳膊靠在车斗子上,听着父亲夸朱逸群,不知怎地脸悄悄红了,看着车边不断闪过的风景,竟然笑出了声儿。
“朱文驹你看王树的语文书。”大丽从来没过自己竟然有这么说的时候,新学期王树是班里有限的几个书本齐全的学生,连铅笔都是新的带橡皮的那种。
“老师!朱文驹老流鼻涕!把我的书都弄脏了!”王树白了一眼朱文驹。
这个朱二狗,自从开春儿就一直鼻涕拉瞎的(爱流鼻涕),时常的打喷嚏咳嗽,流了鼻涕就用袖子擦!要说感冒吧也不是!就是埋汰!
嗯,现在干净的王树开始嫌弃别人埋汰了。
“朱文驹,明天你让你妈拿块布做给你做手绢!王树!对同学要友爱!过去朱文驹是咋帮助你的!一起看书。”大丽看出来了,朱文驹应该是对春天的花粉过敏,书里说了除了吃过敏药就是戴口罩,农村孩子谁那么精心给他准备口罩啊。
处理完了这件事,大丽开始正式上课,“把课本翻到第十二页,今天我们一起学新课。”
上完一天的课,“值日生留下打扫卫生,同学们明天带干净抹布来学校,我们大扫除。”穷归穷,水是免费的啊!教室里桌椅板凳半新不旧的,却总是干净的,春天风大灰尘也大,教室的玻璃该擦了。
“知道了老师!老师再见!”
学生们走了,大丽让值日生擦黑板,自己坐在教室里面批改作业。
过了一会儿一个叫马开明的男生跑了回来,“老师姑姑!你能上我家看看吗?”
“咋地了?”
“我爸长了蛇盘疮,找隔壁村的老吴太太给截了,现在冒脓了。”
蛇盘疮,西医叫带状疱疹,书上说是水痘病毒引起的,只要得过水痘就有可能在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复发,长的部位千奇百怪,多数是在腰上,也有在脸上的,没有什么特效药全靠自身的免疫力调解,要是太疼就吃止疼药,最多加点儿消炎药。
“中医”尤其是民间的巫医们办法不少,用银簪子“截”,用“刀”挖,据说很有效,也有消毒不到位化脓的。
彼时的人卫生习惯不好,没条件洗澡,没有太多的衣服经常更换,营养又不好,居住环境差,各种疮、痈、疖子、鸡眼现代人都不到的皮肤病多发。
大丽先去了卫生室,拿了药和纱布、镊子等等去了马家,这一家是大丽爷爷的弟弟那一支。
生病的是大丽的同辈人,叫马宏国。
“大丽来了。”马宏国趴在炕上,看见大丽来了支撑着欠了欠身。
“你难受就躺着吧。”
“哎呀,妹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开明把你叫来的?”马宏国的媳妇瞪了一眼儿子。
“我哥咋整的啊?”大丽过去就去掀他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