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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论是民间还是部队上,讲究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认为精神意志能战胜一切,精神意志弱就代表这个人意志不坚,这也是为什么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心理上出了问题,却没有一个人公开承认这件事,只有一个大夫一直忧心他的状态和他一直通信,却不肯捅开那层窗户纸。
大丽疑惑地瞧着他,她觉得这个问题是必须问的,也必须得到答案的,哪有过年不在家过的啊,“是不是觉得在你大爷家太尴尬了?觉得那不是自己家?”她只能这么理解了,村里人多数也是这种想法,觉得朱逸群跟大爷一家生份了,不想在他家里过年了。
暗中有人讲究朱家,也有人讲究朱逸群。
“大丽,瞎说啥呢,你有财叔家怎么不是大林子自己家了?。”马占山进了屋,“大林子啊,回去给你大爷道个歉,磕个头,过年了不管咋地也不应该不在家里过,没有解不开的结啊。”
“三叔,我不是因为跟我大爷生份了才不回去的,我是因为……”因为啥呢?大过年的,就算是腿断了人瘫在炕上,也得抬着去长辈家里过年啊。“三叔,我是因为听不了放炮的声儿才进山的。”
“啥?听不了放炮的声儿?”马占山皱起了眉头,“这是啥毛病啊?”
“我也不知道啥毛病,不过年我自己都不知道,过年了村里放鞭炮的人多了,一听放鞭炮的声儿我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这才进山里躲一躲。”他避重就轻地说道。
“还有这毛病?”马占山皱了皱眉头,“没找大夫看看啊?”
“看啥看,就是睡不着觉,躲到山上睡得可好了,刚才你们来我都没听着。”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儿,可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那你往后过年咋整啊?”
“我个人上山躲着呗,难道因为我一个人不让村里的人放鞭炮了?”那是不可能的,放炮一是去秽二是迎财,村里最困难的时候都会自制砸炮听听动静,哪儿会为了他一个人不放炮了。
“你咋有这样的毛病呢?”马占山皱眉头,“睡不着就睡不着呗,坚持两天!非上山嘎哈。”有啥不能坚持的呢,彼时的人都能坚持,阑尾炎坚持穿孔了的都不是一两个,更不用说平时了,小病靠挺,大病靠等。
“三叔啊,你是不知道睡不着是啥滋味儿啊。”
“我有啥不知道的啊?我有时候晚上也睡不着觉,白天事儿多,烦得慌,那我也没躲山里啊。”马占山拍了拍朱逸群的后背,“走!回家啊!有困难坚持坚持!人无压力轻飘飘,井无压力不出油,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嘛!往山上躲上躲。”
事实证明就算是你“毛病”再多,在山里人的眼里也不是什么事儿,感冒发烧算有病,抑郁睡不着算病?听见鞭炮就睡不着算病?
马占山觉得朱逸群就是矫情,小小孩子心思怪多,上部队五年他还以为学好了呢,没想到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小怪人。
马大丽牵着狗走在他俩后面,却觉得朱逸群不是那么简单矫情的人,她回忆着在木屋里看见的正字(写正字记数,一画为五笔),回忆他眼底淡淡的青影,睡觉时紧皱的眉头,睡觉对他来说似乎都是痛苦。
她回忆着尚老师给她的书里的内容,这个时候的书里也没有什么心理方面的内容,却也有对病人要多加宽慰,让病人提起面对生活的勇气,占胜病魔的决心之类的话。
可是啊,勇气啊,决心啊,那些缥缈的东西,真是一“劝”就能有的吗?
朱逸群回来了,先拎着年货到了大爷家,在大爷家里跟全家人吃了一顿饭,他对大爷朱有财的解释跟对马占山的解释一样。
“你这毛病在部队没给你看啊?”
“当时没发现吧。”
“部队的大夫也不行啊!得回去找他们去。”朱有财说道。
“爸,找啥找啊,咱自己慢慢养着吧。”朱逸理说道,“来,喝点儿酒,哥跟你说多喝点儿酒,迷迷瞪瞪地往炕上那么一躺,啥事儿也不想,直接就睡了!连梦都不做!外面别说放鞭炮啊!放山炮都听不着!”
“就是!喝酒!喝多了啥也不寻思!”
朱家兄弟劝着朱逸群喝酒,不是事儿!就算真把什么炮弹休克综合症之类的跟他们说,他们估计也会觉得没事儿!反正屯子里八百年也听不见一回炮声。
无知是多快乐的事儿啊。
大丽在信上贴好了邮票,封好了口,葛凤芝凑了过来,“我让你写在信里的事儿你都写了?”别看葛凤芝看着“精明”实际这位一家之主不认字,给大儿子写信也要女儿代笔。
“写了。”
“问没问他在部队有没有对象的事儿啊?告诉他上回寄来的钱收到了,跟他说不用惦记家里,有钱个人攒着留着娶媳妇儿。”
“知道了。”
“注意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不要招惹是非,多做事少说话,不要说犯忌讳的话,不要得罪人,咱家是农民,不能给他撑腰。”
“妈,我哥知道着呢,再说了部队也不是龙潭虎穴,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