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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
村子里通往山神庙的那条上坡路,被家长挤得满满当当的。
靠山屯地少,也不存在所谓的地主,朱家和马家两家人占着土地,却也架不住人口多,均乎均乎,当年分成分的时候连中农都差点儿一个都没评出来。
公社下指标一定要评出一个富农来,当时的村长把帽子往桌上一摔,“没有就是没有!咋地,为了完成你们的指标我们还得把地再分一回?”
公社的人再没敢吱声,靠山屯民风彪悍且团结,除了本朝之外,连倭人当年派下来的税官,都绕着靠山屯走,生怕还没到地方呢,就被打了冷枪,有去无回。
村里没有地主、富农,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大院,全村唯一的青砖瓦房,唯一带细木工的窗户的,就是山神庙。
山神庙在被当成小学之前,已经破败多年了,村里人多数不知道山神姓氏名谁,也不知道来历如何,只是有些赶山人,会打扫庙宇,简单祭祀。
成为小学之后,大修小修不断,维持得颇像样子。
今天成为一景,却是因为玻璃。
朱逸群盖房子全弄成玻璃窗不奇怪,村里人想要盖房子娶媳妇的人家也暗自打算也要将自己家的窗户全变成玻璃窗,免得被新媳妇嘲笑。
学校换玻璃?尚老师掏得钱?这事儿就有点大了。
过去尚老师确实没少往孩子们身上搭钱,冬天的扣土豆,夏天的绿豆汤,作业本、卷子、书零零碎碎,哪年都搭不少。
换玻璃这种大手笔却是第一回。
第二景是朱逸群一个人去了公社,买了几卷子塑料布回来糊窗户。
塑料布嘛,村里人不陌生,林场用这玩意儿用得早,村里也有人家学着用塑料布在开春的时候扣点小蘸酱菜。
他们也听说过城里人用塑料布扣在玻璃窗上保暖,村里人却没有一家用的。
如今村里的小学却成了蝎子粑粑独一份,能不去看看吗?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闲的!
冬天真是太闲了,家里就那点儿活,白天天又短,除了一天两餐之外就是看小牌是娱乐,再不然就是东家串西家,西家串东家的唠嗑,屯子就么大,人家就这么多,唠来唠去的话题都唠完了。
总算出了点儿新鲜事,可不是要全屯子出动吗?
学生们进了教室,看见塑料布都想摸,家长正义的铁拳从天而降,“摸啥摸!摸坏了把你堵到上面去!”
“你们尚老师多好!怕你们学习看不着,又给你们换玻璃窗又给你们蒙塑料布的!不好好学习回家我削死你。”
有一两个家长动手的,别的家长也得跟着意思一下,别的家长都意思了,有一两个没打孩子的,觉得自己不合群,上去也打了孩子两下。
孩子们整天因为各种原因被打已经习惯了,挨得那不轻不重的打,远不如明亮的教室来得有趣。
“老师玻璃上的花是哪儿来的啊?”
“那是霜花,玻璃上霜了。”
“老师,塑料布是哪儿来的啊。”
“我知道,是在公社买的!”
“不对,是树上长的!”
“你太傻了,哪有树上长塑料布的啊!塑料布是大厂子里面生产出来的!”
孩子大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马占山挠了挠头走到尚老师跟前,“咋又让您破费了呢?来年我高低上公社让他们给您把玻璃钱报销喽。”
“不用着急,能报销就报销,不能报销拉倒,我把钱花到学校高兴。”
“得报销得报销。”马占山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个明个儿我送点儿土豆和苞米来。”
“快放假了,不用送那么多。”
“学生们不吃,您也得吃啊。”
“我能吃多少。”尚老师倒是没拒绝马占山送东西。
除了学校的玻璃窗之外,村里的另一个话题是朱逸群到底有病没病。
正方以王凤为首的朱家女人们正在四处散布朱逸群脑袋没病,没弹片的消息。
然而反方的理由充分又强大,朱逸群太大方了,给自己修房子不说吧,本家三嫂子宫破裂大出血他掏钱,收山货他不赚钱(村里早有好事之徒拿他的收购价跟山外来的贩子对线了,山外的贩子宁可不收他们的货,也不肯跟朱逸群出的价),小学的塑料布他出钱,还给朱逸理家的小丫头买奶粉!奶粉啊!多少人家里生得小子没奶喝,都没得着过一口的奶粉!
有的人当面就反驳了,“你们朱家人当然向着朱家人了,说他没病是假,想给他骗个媳妇是真!”
“就是,朱逸群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
有的人呢,当面说嗯,我相信朱逸群没病,背后说朱家人把别人都当傻子看。
唯一把这事儿当真的“外人”是马占山,他特意找到了朱逸群,“你脑袋里真没弹片?”
“没有。”
“那你咋说你除了手指头有伤之外还有后遗症呢?”
“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