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如梦初醒，跳起来去洗漱装扮起来。
    正是凌晨前最黑的时刻，车灯从黑暗中打出一条雪亮的路来。
    路尽头，姜暖正在张望，白色围巾长长垂至腰侧，随风摆动，整个人似才绽了一瓣的百合花。她跟在大钟身后，轻盈而快速得走到车前。
    何杰早已经退到最后三排，为她腾出位置。
    姜暖先叫了一声，“蒋老师好。”
    在唯一剩下的、与蒋湛并排的位置上坐下来。
    她伸手解下围巾，发香裹着车外的冷空气，有种别样的魅惑。
    脸颊被车内的暖气一蒸，透着姣好的粉色。
    坐在蒋湛身边的姜暖，就像是娇媚的虞美人，夜色里却散着幽幽一味茉莉香。
    蒋湛看着她，忽然道：“你倒是很喜欢这条围巾。”
    “是呀。”姜暖下意识接口，“还是考大学那年我亲手织的呢。”
    她奇怪道：“您怎么知道……？”她抬头望着蒋湛，
    蒋湛想起当年艺考，她候考时就是裹着这样一条白围巾。
    那年十八岁的姜暖，眼神干净，跳着舞旋转起来的样子，纯的就像一滴水。
    哪像现在……
    蒋湛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真是……咳，不知羞。
    他轻咳一声，重又戴上墨镜，抱臂假寐，有点苦恼，万一对方表白，要怎么在不打击员工积极性的情况下，婉言拒绝。
    姜暖等了一会儿，不见蒋湛回答，想起他繁重的行程——的确需要见缝插针的休息吧。她就自己划着手机，看刚才深海论坛的热帖。
    “二线小花为上位不择手段，逼走旅行家族元老秦嫣”。
    发帖的人以半个圈内人的口吻，言之凿凿得写着，可靠消息秦嫣这一季要退出旅行家族，因为新来的女主持要求，而新来的女主持仰仗的人背景深厚。新来的女主持人跟她的boss有不正常的关系……还详细列举了发生在卧室里本来只该是两个人知道的事例。
    姜暖看得……又生气又害羞。
    底下的回帖已经往两万冲去，只是却也不是一味信了发帖人，本来秦嫣风评也不如何。于是底下分了三派，诋毁秦嫣的，诋毁姜暖的，猜测蒋湛背景的……
    一派宗旨，“秦嫣自己就是靠关系上来的好吗？要不是她横刀夺爱嫁了华娱的大股东，哪里能蹦跶起来——这些年她只占着位置，有过一部好作品吗？”
    一派宗旨，“我早就觉得那个姜暖有问题，从当初跟高云深的事儿出来就奇怪，能从赵影彤眼皮子底下勾住高云深，绝对手段过人。而且璨辰公司捧她捧得过份了。”
    至于第三派则是关注点在蒋湛身上，“能把华娱大股东按下去，扶自己的人上位，肯定有特别的背景——之前江湖传闻的红三代身份是真的吧。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从华娱解约成功还没被封杀的，还自己开了公司。”
    那些八卦的人发帖，一个比一个了解内情的样子。
    以至于连当事人姜暖看到后面，都忍不住怀疑，蒋湛是不是真有背景。
    蒋湛淡淡道：“在看什么？”
    姜暖一惊，翻过手机，“没、没什么……”
    “大钟有给你们讲过，要怎么对待负面舆论吗？”
    “少看，少想，少关注。”
    蒋湛“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道：“与其想着不要做什么，不如想着要做什么。”他从墨镜底下看着姜暖，“你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凌晨时分，与蒋湛坐在同一辆去公司的车上，这时候应该做什么？
    除了被他的一言一语牵动之外么……
    大钟从前面扭过头来，“回公司我们马上着手处理不实传闻。”
    姜暖回到工作状态来，道：“旅行家族快要录制了，我……”
    “我们这次定好人设。”大钟很快接口，不留任何可能让大老板不满的隐患，“我们的策划案已经做了好了，回公司马上呈给蒋总看，等您看完我们再开会落实。”
    回到公司，大钟马上带人处理，热帖被删，微博上却又起了余波，“姜暖不择手段”“秦嫣泪别旅行家族”“二线小花与老板”等词先后空降热搜，摆明了背后有人操作。对方不断空降热搜，大钟这边不断秒撤热搜，一来一往真金白银的人民币都进了微博官方公司。
    蒋湛带着姜暖径直进了自己办公室，叫秘书给姜暖倒了一杯热牛奶来，就坐在书桌后面处理公务，专心致志。
    姜暖捧着温暖的牛奶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蒋湛的办公室。
    灰色调的装潢，极简风格的用具，唯一能算得上装饰的——大概是书桌后的人吧。
    她望着蒋湛，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应该是怕她出事儿吧。
    面对这样大的舆论风暴，他应该是担心她扛不住吧。
    其实，她心理素质特别好，最初的惊慌过后，一点儿低落的情绪都没有。
    姜暖小口小口喝着热牛奶，香甜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她舒服地轻叹出声，望着蒋湛的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非但没有低落的情绪，她简直喜悦极了。
    蒋湛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一下，招手示意姜暖过来，同时接通了视讯电话。
    “湛哥，早呀。”里面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姜暖往蒋湛跟前走，一边回忆着——叫得这么亲近，口中牛奶的余味都不再香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