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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凡宗出现了内鬼的这么多线索,却也没法推断这内鬼就是凡宗的人。凡宗众人,上到长老下至小厮,全都无法修行,而那日的内鬼,就连段嚣都不是对手,明显等级不低。
忽然,竹竿上晾挂的染布轻微摇曳,有人正拨开层层染布,向沈喑走来。
沈喑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直到那人露面,看衣着,是他们凡宗的弟子,背着竹筐来收布,沈喑松了一口气。那人拨开最后一层大红色的染布,见到里头站着个生人的时候,脸色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讲道理,这是人家凡宗的地界,无事不登三宝殿,倒是沈喑惊扰了旁人,于是连忙赔礼道歉,顺便把段嚣拉出来背锅:
“惊扰到你,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山庄中的弟子,住在别处,只是今日被顽劣的小师弟诓骗到此处,一时迷失方向,误闯了这里。”
那人客气憨笑,道:“不打紧,既是同门师兄弟。我路熟,你住哪儿,方便给你指个路。”
沈喑随便说了个住处,顺着话题继续发问:“对了,我看这些布匹颜色都甚是鲜亮,山庄中的衣料向来素雅,也太寡淡,倒是很少见这等鲜亮活跃的颜色。你可知,是哪位主事要你们染到这些个颜色的,真实好眼光。”
“咱们只负责收,哪儿知道上头哪位突然就喜欢鲜亮。”
那人将手伸到染缸上方,在沈喑眼前晃了晃,正要去收染缸中的布匹,却见那只布满硬茧与裂痕的手忽然翻转,从袖中扬起一捧白色粉末,尽数落在沈喑面前。
沈喑呛咳,后退几步,用衣袖做遮掩,避免吸入更多的粉末,迅速警惕起来,虽有惊惧,却不慌乱。
强睁着被呛得厉害的眼睛,他打起精神去记那人的五官。其实,除了辣眼睛之外,沈喑没觉得这粉末给他造成不适。
那人先前的憨厚全是装出来的,撤掉伪装之后,那满脸横肉只显凶狠,好像期待了半天,沈喑依旧无症状发作,他等不及了:
“中了我的迷神散,你竟然没事?”
“哈哈哈哈没事更好,看来传言是真的。”
恶徒居然兴奋起来。
待到粉末落下,那人步步逼近沈喑。沈喑意识到,许归荑没骗他,这倒霉功法果真百毒不侵。不过他并不高兴,毕竟没有这倒霉的功法,他也不会招致许多祸端,比如说现在,这人明显是冲着自己那个“传言”来的。
许归荑曾说,折花山庄能护他周全。然而许前辈云游多年,他并不知道,如今的折花山庄早就渗透了不该有的东西。
一无傍身利器,二无真气术法,这个世界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全都用不上。沈喑看着逼近而来的匪徒,挖空心思回忆大学时跟警察叔叔学的近身搏斗术。那时候为了在医闹中自保,他警校的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拉着他去学,他也没拒绝,如今真得好好谢谢这位朋友。
相距几步之遥的时候,那人冲上来,沈喑蓄力,直接给来了一个过肩摔。可以确定的是,这人不是当日的内鬼,他潜藏在凡宗当中,但是真的不能练气,全靠一身蛮力和蒙汗药这种下作手段。
那人措手不及,愈加凶狠,从背后摸出一把短刀,丢掉刀鞘,露出森白的刀刃。不是什么好钢,划在身上一样能见血。沈喑慌了,心中暗自啐了一口,什么世道,怎么还让随身携带管制刀具,他好想念曾经的法制社会。
交手之时,虽然沈喑跟警察叔叔学的格斗术令那人难以防备,但是为避锋刃,沈喑直接就落了下风。仅仅一个失手的空挡,那人用刀背狠狠砸在沈喑的颈动脉上,眼前黑了过去。
沈喑被拉到偏院一侧的耳房当中,那人扯碎一绺新染的红色布条,将沈喑的双手背到后面,绑了个死结。身侧的废旧织布机结了蛛网,猩红的染料沾染在细白的手腕上,莫名激起他人凌.虐的欲.望。
第11章
昏睡中的沈喑侧脸略带惊惶,那个绑了他的人正贪婪地看着他,忽然抬手在他的右脸扇了一耳光。
随着一声清亮的脆响,鼓膜刺痛,沈喑转醒。沈喑心里发狠,草,在这个鬼地方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折辱他,可别犯在我手里了,总要找回来的。
与此同时,沈喑看见,侧身立于窗外的少年攥紧了手中的剑柄,眼角泛起一抹狰狞的红艳,一如眼下那颗朱砂痣。重压之下,冰冷粗粝的剑柄令手掌挤压变形,心头升起的,不知是对凶徒的愤憎还是对自己的厌弃。
段嚣从没真的离开,他一直在暗中跟着沈喑。
他对待沈喑,半真半假。有意帮他查人是真,在凡宗找到的线索是真,用心却不那么单纯。他既查到那日的青衣人与凡宗有关,索性将沈喑带来凡宗,作为诱饵,去探那人的阴谋。
毕竟,青衣人有第一次出手,未果,便一定会有第二次。辗转于永州和帝都之间,段嚣何尝没有听说过折花山庄的秘闻呢。过去的他虽不尽信,但机缘之下他蒙山庄所救,既来之,又惊觉自己时日无多,倘若真有法子提升修炼的进益,他不介意当一回下作小人。
可那一个耳光,却让他紧张了。
沈喑右侧的脸上火辣辣疼着,身陷囹圄,却记不起原书中的他还有这么一遭劫难。还没来得及继续捕捉原书的剧情,沈喑被恶心坏了。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打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