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秋还是等到春节联欢晚会结束，才终于舍得从客厅离开。
    小财迷今晚可开心了，怀里揣着三个大红包。
    除了沈明诚和江庭月的，还有一个是陆邵峰托陆星洲转交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从早先开始，窗外的礼花就没停下过。
    姹紫嫣红的，刹那间，整个城市亮如白昼。
    陆星洲抬眼望着窗外，桌上的手机接连振动了几声，他才终于垂眸。
    自家那对不靠谱的爸妈平时半点默契都没有，这会动作倒是挺一致。
    一前一后给陆星洲转了钱过来。
    数额都不小。
    陆星洲瞥一眼，视线还未收回。
    忽的，眼角余光却有一个黑影飘过。
    这个点，家里除了自闭的蘑菇还在外活动，也没别的了。
    房间没开灯，借着窗外晦暗的光线，依稀只能看见沈识秋大致的轮廓。
    怕吓到人，陆星洲没吭声，就那样目睹沈识秋蹑手蹑脚走进来。
    她还穿着早先的牛奶绒小熊睡衣，整个人都圆滚滚的，走路一不小心就容易往外滚。
    沈识秋动作很轻，怕吵醒陆星洲，小姑娘甚至连棉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偷偷溜进人屋里了。
    像是提前踩点过似的，沈识秋没在陆星洲屋里多耽搁。
    藏完自己的东西，又轻手轻脚准备离开了。
    只是人行至门口时，倏地又折返回来。
    陆星洲本来还闭着眼睛假装熟睡，突然感觉枕头另一侧被人轻轻抬起。
    一分钟之后，房间又一次恢复之前的安静。
    只有少许光亮透过窗纱，悄无声息落在陆星洲枕边。
    连带着沈识秋刚藏好的红包，也染上了淡淡的银辉。
    陆星洲手指一动。
    三秒后，才猛地翻过身。
    很厚实很厚实的一个红包，陆星洲估计沈识秋一半的私房钱都在这里面了。
    小财迷突然改了性子，陆星洲措手不及。
    还以为沈识秋又有什么骇人惊俗的语言出来，结果红包倒了个干净，却也只看见十张小卡片。
    ——新年快乐，哥哥。
    一模一样的十张贺卡，落款的时间却不同。
    陆星洲哭笑不得，他才发现自己未来十年的新年快乐都被沈识秋承包了。
    小姑娘嘴上虽然不说，实际上却比谁都透彻。
    晚上联欢晚会结束那会，沈识秋还挨着陆星洲肩膀，小声嘀咕着。
    “哥，我好喜欢和你一起过年。”
    没头没尾的一句，陆星洲当时还一头雾水，这会终于明白沈识秋当时在琢磨什么。
    估摸着是听说陆父在帮陆星洲办转学手续，以为陆星洲开学就回省城念书，不和自己一起了。
    ……
    沈识秋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的。
    以前她对假期结束还没多少感慨，现在却和程雪一样，掐着手指头倒数日子。
    每天晚上都舍不得睡觉，感觉自己一闭眼，又少了一天和陆星洲相处。
    程雪还挺兴奋，感觉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和学霸一个脑回路。
    在微信上猛戳沈识秋的头像。
    【程雪：秋秋！你居然也有厌学的一天！！】
    沈识秋眨眨眼，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一想到开学就见不到陆星洲，她确实挺沮丧的，连带着上课也不喜欢了。
    小姑娘自个在那伤春悲秋的，脑回路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弯。
    一直到假期最后一天，沈识秋整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陆星洲感觉小姑娘看自己的每一眼，都饱含深意。
    然而一直到晚上，陆星洲还是没有半点要离开的迹象。
    甚至还有闲心陪自己去公园散步。
    沈识秋自己都纳闷了，一双眼睛圆溜溜盯着陆星洲看。
    差点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她小手揪着抱枕上的流苏，惴惴不安问人。
    “哥，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走啊？”
    陆星洲明知故问：“……走？”
    心下的猜测对了八成，不过沈识秋还是不敢十足十肯定，只是压着嗓子问。
    “你不是……不是今天晚上要去省城吗？”
    家里最后一个抱枕都快被沈识秋薅秃了，陆星洲实在看不过去，伸手从沈识秋捞起抱枕。
    少年眉角轻挑，唇角还带着笑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揪着抱枕一侧，陆星洲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省城了？”
    沈识秋惊呼声还在喉间，又听陆星洲轻声道：“还是你也嫌弃我了，不想和我……”
    “我才没有！”
    沈识秋几乎是吼着出声。
    话音刚落，小姑娘才后知后觉，捕捉到陆星洲眼底的狡黠。